“你不知道嘛?天珠诞生于幽冥界,自始之初,它就一直不停地吞噬着残亡于那里的怨魂冤鬼,当年它被魔君所得,毒霸天下,还因此失去了他唯一的妹妹,当年若不是他对滇儿公主不管不顾,她不至于惨死于乱剑之下。”
“魔君因为失去了唯一的至亲,悲痛欲绝,早已没了争霸六界的野心,那个时候,天珠成了六界强者争霸天下必得的囊中之物,人们纷纷抢夺它,到最后却意外被灵帝所得,灵帝深知天珠所带来的灾害性有多大,一度想要毁了天珠,可一次也没有成功,最后还赔上了全族人的性命。”
“灵帝不得已而用自身元灵祭奠天珠以平息它的怒喝,灵后失去夫君,痛不欲生,是她用霹雳瓶收聚了滇儿的魂魄汇入到她腹中胎儿的身体里,而灵后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她知道滇儿身上有着正统的魔族血脉,可以容纳天珠的邪恶力量。”
“同时那个灵族唯一幸存下来的女婴儿身上也流有灵族血脉,具备元灵之力,可以再一次遏制住天珠的暴动。”
“我说得对嘛?灵族公主?”舞倾城看向苏珈珈,脸上似笑非笑。
苏珈珈沉默着,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其实,当年六界之人抢夺天珠的时候,我无形中被强行分离了出来,坠落到了凡间一个刚出生的女婴儿身上,就此活了过来。”
重世为人,舞倾城从小遇见轩辕衠,与他同在一个学堂念书,可谓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可随着他们慢慢地长大后,彼此之间的关系并不像以前那么好了。
“苏珈珈,我一直觉得你既可怜又可悲,又让我觉得你好可恨,我不会杀了你,即使这样,总有一天,你也自会死无葬身之地。”自从在昆仑山第一眼见到她开始,舞倾城就晓得了她的结局,那个时候几觉得她既可怜又可叹,而现在只觉得她既可悲又可恨。
苏珈珈一整天都僵站在那里,像个死人一样的一动不动,活生生的像极了一个木偶。
舞倾城已经走远了,她离开了昆仑山,不知去向。
“苏珈珈,你愣站在这儿做什么?”熟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如风般轻柔。
苏珈珈回身凝望着他,硬逼着涌到眼眶子里的泪倒回瞳孔中。
“师父,你方才去哪儿了?”她努力地挤出一丝微笑。
褰彝心疼地揽她入怀,“苏珈珈,在师父面前,你不用强颜欢笑,想哭你就哭,想笑你就笑,只要你开心,你想怎么样都行。”
苏珈珈由于出了事,耽误了去琨珸国的行程,琪灵儿整个人都被她给气掀了。
“到底要走不走?装什么娇贵?她平时不是很能逞吗?”一脚踢开房门,琪灵儿气势汹汹而来,咕咕被拽门声给震醒了,她趴在桌子上等天天等得睡着了,一醒来非但没见到天天反而见到了如母夜叉般的琪灵儿。
“你来这里做什么?”咕咕不悦地问。她方才还睡得正酣呢,莫名其妙被人吵醒了,她能不怒嘛?
“苏珈珈在哪?她怎么不出来?难不成要当个缩头乌龟吗?”琪灵儿盛气凌人,一脸冷冽。
“天天有事出去了,你明天再来找她吧。”咕咕打发她走,那个傲慢无礼的公主,她一刻不想见到。
琪灵儿气焰熏天赫地,被咕咕那样不耐烦地一说,简直怒气冲天,一把掐住咕咕的脖子,冷厉慑人的眼神逼近:“你这只不知死活的小妖物,别以为本公主不敢杀你,惹恼了本公主,对你没什么好处。”
咕咕被她死死地盯着,眉毛都没眨一下。“你别以为你是公主就了不起,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
咕咕摆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琪灵儿先是一愣,之后反应过来,脸上浮出诡异的笑容。“当苏珈珈的小跟班就是不一样呀!从前在琨珸国,人人见到本公主都是低着头,没人敢正视本公主的怒眼,你是第一个。”琪灵儿心情莫明其妙地愉悦了起来,她放开了夹在咕咕脖子上的玉手。
咕咕大松了一口气,吗的,她刚刚仿佛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实在是太吓人了。
“等苏珈珈回来你通知她,明天是最后的期限,她若不来,这路本公主可就不带了。”琪灵儿撂下狠话,拂袖而去。
傍晚,苏珈珈才散悠悠地回来,咕咕扑上前去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天天,你终于回来了,你见到了元尊了吗?他怎么样?”
苏珈珈抚摸她可爱的小脑袋,轻轻一笑。“师父他很好,只是为了隐瞒他为了我耗费大半修为的事实,很长一段时间里师父可能都不会出关了。”
“天天,你是说元尊他闭关了?”咕咕听得一惊一乍的,从未见过元尊伤重到非得闭关的地步。
“师父都是为了我才变成这个样子的,是我害了他。”苏珈珈一脸愧怍。
咕咕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天天,你也别太自责,这一切并非你所愿。”
苏珈珈柔柔地一笑:“咕咕,我要去魔城一趟,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什么?”咕咕两眼一愣,她说什么?要……回魔城?她不是……
“天天,你不是放下魔君了嘛?为何还要去见他?”
苏珈珈摇摇头,“不,咕咕,我这次去魔城不是为了去见哥哥,我想带你去见一个人。”
“谁?”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重回魔都,苏珈珈只觉得那里的一切都好熟悉,只可惜,物是人非,往事如风,一切早已回不到从前了。
“天天,我们来这种阴森森的地方做什么?”周围环境一团漆黑阴暗,放眼望去,空无一物。
“咕咕,你别说话,待会儿不管见到什么或者发生什么你都不要出声。”天天一脸肃然,咕咕还是生平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严谨的表情。
她乖乖闭口不敢说一句话,管它去哪儿呢,只要有天天在身边就好了。
哐啷!
蓦地,突见前方石门一敞,振出轱辘轱辘如轮碾压般的刺耳尖声,仿佛有无数个密密麻麻交错咬合的齿轮互相激烈摩擦磨出的音响。咕咕吓得一阵哆嗦,好像见到了成千上万个鬼哭狼嗥的亡灵在不停地挣扎辗转尖叫一样令人发怵。
吧嗒!
振声一裂,石开大开,苏珈珈携着咕咕化成一缕灵光闪进了洞府之内,一眨眼两人已来到了那一个奇异空间。脚下是一大块乳白色的大理石垫底,四处幽深晦暗,根本看不清任何东西。
咕咕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死命地抓住天天的手。“咕咕,你乖乖待在这儿别动,不管一会儿发生什么,你都不要动知道吗?”看到苏珈珈那一脸严肃的样子,咕咕晓得她不是在说笑,只得认真点点头。
啊!她还没缓过神来,一阵剧烈的旋转突如其来,她差点儿仰翻倒地,苏珈珈及时地扶住了她,她才幸免于难。
“咕咕,你乖乖站在这儿别动知道吗?”
“什么?你说什么?”强烈骇人的震动声越来越大,咕咕已经听不清任何声音了。
扑棱扑棱!
一阵阵急促得旋钮不停的传来,仿佛要刺破了人的耳膜,咕咕被振得晕晕乎乎的,无力地瘫倒在了地上,视线越来越模糊不清,隐隐约约地只能看见苏珈珈挡在她身前不停挥舞手中的剑,撩乱的身形忽隐忽现,刀光剑影中只能听得见不远处传来的叽里呱啦的尖锐声响。
苏珈珈悬浮长空,凌剑一劈,一绺绺宛如丝锻般的冲击波晕化成一把把锋刃切器切开了暗处那一台台尖利的齿辘。啪嗒一声,齿轮如凋谢的万千星花般咣咣堕地,苏珈珈执剑一挥,使出一道巨大的剑光粉碎了余下的齿器,看着如齑粉般泥落而下的碎粒,苏珈珈的面色不由得冷森了几分。
她回过头来扶起倒在地上的咕咕,拍去她身上的泥尘。“咕咕,没事了,不要怕。”
咕咕惊魂未定地抱住她,仿佛握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天天,太可怕了,我们不要来这儿了,我们回去好不好?”
“没事,很快就到了。”苏珈珈拍拍她的肩,牵着她继续往前走去。
啊!咕咕吓得一声惊叫,眼前突然浮现出一个鬼魅般的身影,她怕得躲到了苏珈珈身后。
苏珈珈镇定自若地看向那个黑影,眼中毫无怯色,仿如早已料到会如此,空荡荡的石洞中只悠悠然回旋着两个字:凯奀!
咕咕听得一愣一愣的,大惊失色地看向前方的黑影,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还以为那只是个幻觉。
凯奀?刚刚天天叫他凯奀?他真是凯奀吗?他不是死了吗?魔君明明亲口说过的。
当那个魅影转过身来时,咕咕看清了那个人的容貌,熟悉而又陌生,仍然是一样的面容,可……怎么感觉哪里不对劲呢?她惊然地看到那个人幽幽暝光的照耀下,瞳眸一片漆黑冰冷,浑身散发出瘆人的寒光,脸如冰晶玉雕般的美,美人让人生憾,仿若见到了一轮皓月的静美。但那个人却是一个已死之人。
“我早已想到你会来这里。”那个魅影从黑暗中发出悠悠漠然的回音。
苏珈珈一步步走近他,停留在他的面前,眼神中是毫不掩饰的怃然。
“凯奀,上古世纪末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好端端的为什麽会突然间从魔界中消失得无影无踪?”当年凯奀是跟着散落于人间五灵剑一起烟消于世的,所以当年六界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一定很清楚,也不想让外人知道,否则他不会无缘无故消失了半个世纪之久,他到底在守藏着什么秘密,她一定要知道。
凯奀默不作声,那一天在魔都见到她本是一场意外,从没想到过她能找到他。
“其实,你没有必要如此寻根追底,知道得太多对你反而没什么好处。”凯奀脸上散发出犹如一片冰天雪地般的冷漠,口中吐出的话语一字一句宛如冰箭刺透人心。
“那对你来说就有好处吗?”苏珈珈质问他。
“至少少一个人受苦,你没必要跟我一样早早堕入那永不见底黑暗之渊。”冰冷的话语听不出任何感情,但字字句句都让苏珈珈听出他是为她好。
“这世上有的人生来就处于黑暗之中,早沦晚沦都一样。”
“不,公主殿下,你跟我不一样,你或许还有别的选择。”
“还能什么别的选择?”苏珈珈一脸悢然地看向他。
“过不了多久你就会得到答案了。”凯奀看向她,面容冰冷的说。
“在时机未到之前,你想知道的这一切都不会有人告诉你,或许有一天,时候到了,你想知道的一切我通通都会告诉你。”余下寥寥数语,凯奀转身淡漠而去,一闪眼即消失在了幽黑长廊的尽头。
看着那个吓人的魅影消失在眼眶中,咕咕仍心有余悸,那个人太可怕了,浑身上下都在散发着瘆人的肃杀阴气,仿佛从万恶之源携带出来的那种极其冰寒漆黑且扭曲人神经的阴冷之息。
“咕咕,我们该走了。”苏珈珈毅然拉着咕咕往回走去。
咕咕一路上头脑都在发昏,在云里雾里旋绕。
“天天,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见凯奀啊?”她终于忍不住地问。
苏珈珈回头看向她,面色变得温和了下来。“没什么,只是想让你来陪陪我。”
“天天,你是不是怕自己从凯奀口中得知了真相后会承受不住?”咕咕忽然明白了什么。
苏珈珈顿了顿,欲言又止,她不否认,咕咕说的正是她心中所想。“咕咕,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软弱的一面,平时我在外人装坚强镇定,实则我心乱无措,我只想有个人陪陪我。”
咕咕听了笑了,“天天,不管以后发生什么,我都会陪在你身边。”咕咕满脸乐呵呵的,对她来说这世上最大的幸福莫过于此了。
空气中一阵强烈的扭曲,仿佛把人跌进了那一个时空门,一眨眼的功夫已穿梭到了另一个境域。咕咕还没有来得及反应,整个人一瞬间又回到了沧溟宫里。她惊得半天说不来一句话,这这这实在太神奇了,人界离魔界足足有五万里远,天天竟能凭借天珠之力瞬转时空。
“怪不得人人都想得到天珠,它的力量真的是太令人赞叹了。”咕咕口中啧啧称奇个不停,苏珈珈听了却并没有觉得有什么稀奇的。
“咕咕,你陪我跑了一圈,肯定累了,你好好在这儿休息,我……还要去一个地方,明天早上我会及时赶回来和你们会合的。”
咕咕一听满脸不悦,可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只听见空气中沨沨的一声,苏珈珈已然消失不见了。
她嘟哝着嘴,呆呆站在原地,半天说不来一句话。
天天又丢下她了,太过分了。
她不知道她要去哪儿,也不愿让任何人晓得她的行踪,其实,她又回到了魔城。她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回来,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召唤着她,或者有一股强烈却又莫名的意念力在拉扯着她向前走去……一直走……一直走……直到又回到那个地方,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邯郸宫!
“滇儿还是一直对这个地方留恋不舍吗?”苏珈珈望向那一座石瑛砂石镌镂而成的宫门,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