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许久,都不见底,玄苏都有点出汗了。汗液流到背上的伤口处,疼的玄苏咬紧了唇,苏珈珈注意到他的异常,蹙眉问道:“怎么了?”
玄苏可怜巴巴的举起手,道:“出汗了,碰到伤口,疼。”
苏珈珈看着他手背上的伤口,直接将玄苏整个人横抱起来,继续向前,他动作十分轻柔,没有碰到玄苏的后背的口子。
玄苏暗暗庆幸着。
虽然路很崎岖,但苏珈珈走的一点都不颠簸,反而十分平稳,且很快,不一会儿,就到了目的地。
洞底深处是一个很宽大的空间,有一池清水,只是有许多巨石倒塌在这里,似乎有人来过的痕迹。
小白蛇围着巨石转圈圈,十分焦急的样子,最后还发出了悲伤之音。
玄苏觉得这里很亲近,却有更浓的黑暗之气,试着感应了一下,果然发现了一些淡淡的黑气。
在这片黑暗之中,巨石堆砌的里端,似乎有一个光点。
玄苏睁开眼,对苏珈珈道:“苏珈珈,你能把巨石搬开吗?”
苏珈珈伸出手,比划了一下,巨石就搬开了,并且,没有破碎,甚至没有引起震动,轻拿轻放的感觉。
玄苏感觉苏珈珈好像更强了。
将巨石搬开后,一个小光点呈现出来,凑近一看,是呈漩涡状的。
小白蛇见了,欢喜的跳跃着。
玄苏:“这是什么?”
苏珈珈:“产灵。”
玄苏手指点了点,触碰到光点:“这小东西,就是产灵?”
还温暖的。
漩涡似乎有生命一样,被玄苏碰过后,转动的速度快了许多。
苏珈珈:“原本应该大些,被毁了。”
玄苏觉得这东西特别亲近,忍不住又戳了戳,虽然没有实物,但就是很舒服。
苏珈珈:“应该就是那团黑烟做的。”
玄苏惊讶道:“他怎么做到的!”
灵气可能会被侵蚀,但是要毁灭一个产灵地,怎么也得要比产灵的速度快,而且要源源不绝。
那人的魔气这么恐怖!难怪连苏珈珈都……
玄苏顿了顿,又不解问道:“他这样做,有何目的?”
苏珈珈:“不知,产灵是为保持世界灵气平衡而生,就算是毁了这里,也会在其他地方再生。”
玄苏也不玩了,认真的想了想,道:“那人总不会做无用功,我看这事还得告诉临阳,让他上报天界。”
苏珈珈默然。
两人当即准备出去,却发现小白蛇围着产灵不动了。
苏珈珈解释道:“它是此地的守护灵兽,产灵还在,它便不会走了。”
玄苏:“啊?”
不会吧,小家伙不跟他了?
玄苏一脸苦相,眉毛都掉了下来。他不放弃,还想尝试着骗着小白蛇离开,小白蛇只是蹭蹭他,然后又回到那个光点去了。
好吧,是真的不走了,玄苏也没办法。
与小白蛇挥了挥手,道了别,苏珈珈就把玄苏带上了地面,回头看一眼洞口,玄苏有些失魂落魄。
不过,他应该尊重小家伙的选择,相逢已是不易,且行且珍惜便好。
开口问道:“苏珈珈,苏珈珈,守护灵兽是怎么来的?”
苏珈珈:“机缘,一些兽类能与产灵共鸣,便会守护产灵,产灵也会以灵气滋养它。”
玄苏理了理这个关系,又问道:“因为产灵出问题了,所以小家伙出去求助?然后找上了我们?”
苏珈珈没有回答他。
玄苏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苏珈珈,继续道:“不会那么巧,刚好就找上了我,苏珈珈,你说我身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吸引了它?”
苏珈珈驻足,道:“确实有。”
玄苏追问道:“是什么?”
苏珈珈道:“灵,特殊的灵。”
特殊的灵?
玄苏记得这是苏珈珈为他治“病”的“药引”。也是他们一直在找的东西。
“这灵到底是干嘛用的?”玄苏问道。
苏珈珈解释道:“这灵,是有限的先天灵气,与产灵同源。”
玄苏瞪大了眼睛,同源?
所以小家伙才觉得他亲近吧,原来他的“药引”来路这么强大。
玄苏便问了一句:“那这特殊的灵,是怎么来的?”
玄苏感觉苏珈珈的身子僵了一下,转过头来看着他,也不说话,但眼里,是玄苏看不懂的东西。
他竟觉得,这眼里,带有哀伤。
苏珈珈眼里虽然是玄苏的样子,可玄苏觉得,苏珈珈不是在看他,或者说,是在透过他看另一个人。
………
回去的路上,玄苏并不着急,度着步子,信步闲庭,看云卷云舒。路上山清水秀,风清月朗,玄苏很喜欢这种感觉。
在傲龙国只过了几个月,但经历了非常多的事情,一直都没机会停下来,好好享受一下时光。
之前玄苏嫌生活太平淡了,总想弄点事情出来,现在发生的事情太刺激了,倒期望着平淡。
他从前总觉得,有苏珈珈在,什么事情都不用担心的,日天日地都不在怕的,但现在,他更愿意能与苏珈珈平平淡淡的过着。
苏珈珈:“在看什么?”
他正目视着前方,突然开口道。
玄苏被他吓了一跳,怎么这人侧面也长了眼睛的嘛?
玄苏双手抱头,躺下,看着蔚蓝的天空,道:“看天呢!”
他们坐在一个板车上,在前方赶马的大哥,是在路上遇到的赶路人,好心搭他们一程。
板车颠颠簸簸的,苏珈珈坐的很稳,玄苏却东跌西倒的,躺了一下,怕磕到头,又马上起来。
虽然放缓了脚步,偶尔走走路,偶尔让苏珈珈带着飞一程,偶尔坐坐车,但也很快就要回到傲龙国了。
期间,玄苏的伤口已经完全结了痂,只是有一道丑陋的伤疤,玄苏很不开心,又不能说,只能先回去,看看有什么办法。
想到回去,玄苏想起了令狄,这么一算,都有大半个月没见到他们了,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是不是在偷懒。
我要回去,抓他个正着。
还有文曲,也不知道心情平复了没有…但愿他能早点恢复。
安临阳倒是用不着担心,那个闷葫芦,就是话少了点,我不在,可能又闷了十多天。
马上就能见到他们了,玄苏忍不住的开心。
进了城,玄苏拖着苏珈珈去商铺,购置了一些东西,给令狄带了些吃的,其他人就没管了。
玄苏心想。
等我回去,令狄一定感动的稀里哗啦的,在那里感叹,他怎么有这么好的老板,哈哈。
当然,他还问了问苏珈珈:“苏珈珈,你有没有想吃的?”
苏珈珈没有说话,意思就是不买。
玄苏默了一下,讨好道:“我这衣服…”
苏珈珈知道他的想法,道:“回去给你缝。”
玄苏得意的笑了笑,黑色衣服还是不能衬托他绝尘的脸,只有白色加补丁才能彰显他的特别。
出了商铺,玄苏提着大包小包,就回了店铺。
站在“玄苏的店”门口前,玄苏被这景象惊了一下,一个大大的封字贴在门中央。
怎么回事?
店怎么被封了?出什么事了?令狄呢?
玄苏稳了心神,故作镇定的拉了一个小厮模样的路人来问。
玄苏:“这位小哥,这个店怎么回事啊?怎么就被封了?”
路人打量了他与苏珈珈一眼,见二人皆是一袭黑衣,气质雅正,容貌惊人。
便问道:“二位不是傲龙国人吧?”
玄苏道:“不是,游经此地,看这店面极大,却被封,心有疑虑。”
路人哼了一声,道:“傲龙国啊,如今有两大害,一害是那采花贼令狄,这店就是他开的。”
玄苏:……
好吧,他忘了令狄的身份了,不过令狄也已经从良许久了,怎么突然就被人发现了?
路人继续道:“这第二害,就是那无耻的安临阳!”
安临阳!!?
这是怎么回事,临阳不是受人推崇的大将军吗?怎么会变成傲龙国一害了?
玄苏尽量保持冷静,问道:“我曾听闻,傲龙国是信奉临阳将军的,怎么如今?”
路人听到安临阳的名字,竟然啐了一口,反应比提到令狄还大,道:
“他是哪门子的将军,都是假的,他才是那个卑鄙的小人!”
玄苏愣了半刻,失了神,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不在的这半个月,怎么感觉傲龙国跟翻了天一样。
玄苏总觉得这事情蹊跷,怎么出事都挑在一起了?
道谢了那路人,玄苏有点失神。
苏珈珈问道:“你打算如何?”
苏珈珈的声音,将玄苏拉回了现实。
店是回不去了,令狄也不知所踪,也不知道是否安全,玄苏想还是先去一趟将军殿,也许能得到一点消息。
来到将军殿,再不复往日繁华景象,而是破败荒凉。
将军殿,竟然被人给砸了。
那块刻了临阳名字的匾,碎了半截落在地上,门口被巨石阻拦。
玄苏竟然连内殿都进不去。
那临阳肯定也不在这里了。
失了线索,玄苏去了茶馆,他这一去一回,也没有多久,令狄和安临阳的事,应该还是茶馆闲谈的话题。
果然,就有人在聊了。
路人甲:“你说这几天,老天是不是开眼了?”
路人乙:“可不是,先不说那个采花贼,就说这安临阳,蒙骗了我们多久!”
路人甲:“就是,就是,那败央之战,人家是约他独战,他却叫了人来。”
路人乙:“对呀!他不战便不要去也好,竟然设下陷阱!”
路人甲:“亏得我们信奉了他这么久!要不是古战场突发异象,将当年的情况放映了出来,我们还蒙在鼓里呢!”
古战场?异象?这又是怎么回事?
玄苏心头一惊,败央之战?
“嘭!”
一声响在茶馆里响起。
“今日我们来讲,败央之战。”
是个说书人。
他说的,还是败央之战,只不过内容,却大不一样,他所说的,是真实的败央之战。
也就是副将放箭射杀了藏洛的那一场。
说书人话毕,有人便骂骂咧咧的。
这画面就像是刚来傲龙国,玄苏与令狄听书的时候,只不过那时,说书人是文曲老头,人们骂的是敌军,赞的是安临阳。
而现在,人们唾骂的,成了安临阳。
这世道真真是变幻无常,可玄苏也不禁想,将安临阳推上神坛的,不也正是这些唾骂着的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