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乔迁都是宋氏帮着办的,该有的形式都有,最后把秦氏置办下的所有物件和林氏可贞自己带来的箱笼全部搬了进去安置好,可贞林氏便正式入住了。
不过在看到秦氏帮着置办的那些物什的时候,母女俩俱是大大的叹了一口气。
林氏本来就是个识货的。可贞虽不识货,可也不是不知道好坏的。
只见正堂里,还有东西两屋可贞林氏的卧房书房里,皆是整堂的上好酸枝打造的家具,花样虽不是时下最新的,可却展样大方。后头退步里,一间屋子做了库房,里头堆满了箱笼,可贞林氏虽还没来得及收拾,可看上头贴的笺子和秦氏留下来的册子,就知道里头俱是摆设文房、整匹的绸缎衣料、四季衾袱被褥,连盥洗木器都是一应俱全的。看得可贞林氏二人心里俱不是滋味。
一来是感念秦氏的用心,这整堂的家具,这么一库房的物什,不知可以买几处这样的房子了。二来是,这份人情也不知道这辈子能不能还了。
就是宋氏看到这架势后,也对林氏母女俩刮目相看的。这样的家底,也难怪族人们争抢了。
秦氏对外都是宣称这都是自己帮衬着林氏母女置办的,这花钱的,自然是林氏母女。秦氏自然有她的用意,毕竟这几个坊厢住的都是家底殷实的人家,在湖州府也算是中等偏上了,这样的家当,倒也不会入了旁人的眼。再加上,人人家里都不差,若是林氏这陡然寒酸了,又是女户,说不得里甲中就凭空矮了一截的。
屋子里的大件物什虽是已是看了风水安置好了,可是像被褥铺盖、摆设之类的,还是要可贞林氏自己动手的。
宋氏还要帮忙,林氏可贞却再是不肯的。眼见着江家的牙行里生意越来越忙,可再是不敢耽误他们赚钱的。
反正也不急,林氏可贞先把两人的卧房给收拾了出来。
林氏可贞的卧房分别安置在了正房的东屋西屋的里间。
这正房俱是大开间,一间总也有四五十平米的样子的。隔开后,一间也有二十平米的。安置好架子床、箱橱立柜、罗汉床、衣架、妆台后,倒是正好的。林氏又拿着早做好的隔帘隔了块所在做了厕间。
来了这么久,牢房都住过,那什么和什么也憋过,可贞对这个已是没了一开始的抵触了,大不了天天收拾就是了。
可贞因着还在孝期,屋子里不能摆设什么顽器,林氏便拣了一套素雅些的瓶炉三事装点一下,配着庄重大气的整堂酸枝卧房家具和同样素色的被褥帐幔枕头引枕门帘,看起来倒还挺有味道的,反正可贞是欢喜的不行了。
西屋的外间做了可贞的书房,摆上了大案、书架、多宝阁和椅子茶几。虽则书册笔墨纸砚还未摆上,却已是似模似样的。
东屋林氏的卧房和可贞屋里是一样的配置,可是被褥帐幔枕头引枕门帘的颜色却俱是比可贞屋里花俏那么一点点。原本林氏是不要的,可是架不住可贞坚持。本来林氏的性子就偏冷清的,若是床上用品也这么寡淡,那看起来更冷了。
而东屋的外间却改成了炕房,这是秦氏的主意。南边儿的天气虽没有北方冷,可是一到冬天也是阴冷的不行,因此想来想去还是改了炕房,这在南边儿倒是不多见的。
不过可贞倒是很喜欢的,毕竟没有尝试过,还是很有兴趣的。
堂屋前头是客厅饭堂,长案、圆桌、圈椅茶几一应俱全。后头则是小佛堂。这是可贞不要的,可是这回换到林氏坚持了,可贞同样也没有法子。
后头三间退步,一间做了库房,还有两间则是安置了硬木家具,可贞便知道这是留个下人们住的了。
还有一块大概二十平米的空地,不过中间被青砖小路给隔开了,可贞也想种菜了,可是想想却又没什么信心。
前头倒座里,一间灶间一间柴房。
灶间里靠门处置了口二眼土灶,外头一眼小些的尺四锅炒菜,里头一眼大些的尺六锅闷米饭,两锅中间还砌了口烧水的汤罐。靠墙处有一堵很高的灶壁,灶壁上,酱瓶、油壶、糖罐、醋碗、盐甏之间都筑有一座小巧的庙殿。庙殿的主人就是灶王爷了。
可贞上辈子,就是乡下有土灶的人家都不供灶王爷了。看了看贺灶时请进来的灶王爷,可贞还是挺好奇的。
这眼灶台是新做的,其实原本那灶台也不坏,可是可贞觉着吧,若还用人家的旧灶总觉着怪怪的。
旁边两对橱柜里,一应酒饭器皿、杯碟茶器、砂锅蒸笼、笊篱筛子俱是全套的。对面还有一对上锁的柜橱里,上层俱放置了秦氏置办下的大包大包的银耳、红枣、莲子、鸡头米、薏米之类滋补品。下层俱是放置了一口大缸,已是装满了米面了。
这边靠墙处还放了三只风炉,水瓢水桶井桶也靠墙码放的整整齐齐的。还有蕙娘刚刚送来的一篮子蔬果,还有十几枚鸡蛋和一块新鲜猪五花。
柴房里头也已是放了大量的木炭和成堆的麦秸了。
可贞也不知道这能用到什么时候,看来,还要麻烦麻烦宋氏的。
看了看身上的衣裳,嗯,今天为了搬家,本来就穿了身旧衣裳,倒是不怕的。可贞撸了撸袖子,抽出了两捆麦秸,刚想学着上辈子小时候在乡下看到的那样打上结,又突然觉着貌似自己不应该会的。于是就这样搬进了灶房,码在了灶膛边。又搬了两次,站起来瞧瞧,应该差不多了。
回身自米缸里挖了一碗米,看了看,又添了一些。拿去井边淘洗了,淘米水则留了下来。
回灶间把米悠在那,又切了一小块猪五花,拣了两根茭白、一把豇豆、几只茄子、一根丝瓜又出了门,蹲在井边洗了。
把所有的菜随手放在了灶间当中的四方桌上,手在衣服上抹了抹,把小椅子从灶膛口搬了过来,站上去,把水和米倒进了尺六锅里,盖上了锅盖,同时在汤罐里也注满了水。回到灶膛旁,坐在了小椅子上,取了火折子就想点火。
想了想,还是先抽了点麦秸塞在了灶膛里。把火折子的盖子拔了,对着火折子轻轻吹了一口气。
这一年多来,可贞虽一直逮不到机会用,可也是用过好几次的。突然、短促、有力、气量大,这是可贞总结下来的经验。
可贞对自己的领悟能力还是很满意的,看吧,果然起来了。只是,立马塞到灶膛里去的时候却还没点起麦秸来就灭了。可贞嘟了嘟嘴,再来一次。
可却没想到,都再来了多少次了,可贞就是点不起火来,倒把自己熏了个够呛,登时就咳嗽了起来。
也不知道林氏是听到了咳嗽声赶过来的,还是好一会子没看到可贞才赶过来的。反正林氏过来时,可贞正两手抱着胸咳嗽的厉害。
可贞听到脚步声,心里气的要死。真是够笨的,连生个火都生不起来。还想给林氏一个惊喜呢,好了,这回成惊吓了。
林氏看了看四方桌上的菜,又看了看坐在麦秸堆里的可贞,还有什么不知道的,登时又好笑又心疼,伸手就要去抱可贞,“蕴儿乖,娘先抱你回房。”
可贞一听“抱”,忙站了起来,一手捂着胸一手拽着林氏的手就往外头走。
“蕴儿没事吗?”林氏见可贞脚下稳稳的,登时放了一半的心。可又见可贞还捂着胸,忙问道。
“没事儿的,只是有些呛着了,出来了就好多了。”可贞说着话儿脸更红了。
和林氏走进了堂屋,顺手到了杯水喝了,咳嗽便好了。只是脸上这红晕,一时半会儿的倒是消不下去了。
林氏揽着可贞坐了,笑问道:“蕴儿饿了吧,等着,娘来做饭。”
这会子林氏再想想刚刚可贞坐在麦秸堆里,嘟着小嘴咳嗽着,脸上红扑扑的,眼里水汪汪的,怎么看怎么可爱,简直让人疼到骨子里去了。
“不饿不饿,我就想试试,其实我会做的,您看桌上就知道我做得很好的,只是生火时一时失手了罢了。”可贞才不会说自己不会的,她可真是想做饭的。
“娘的蕴儿真乖。只是这些活计再不用蕴儿来做的,都有娘呢!咱们蕴儿的手可是写字扎花儿的,若是做粗了,可该怎么处呢?还有那么烫的锅,那么高的灶台。若是烫着了摔着了,可该怎么处呢?”林氏满心感动,柔声哄着可贞。
“我会很小心的,不会摔倒或是被烫到的。手会粗就更不怕了,娘做得那个猪油膏最是管用的,我每天多抹两回就什么都不怕了。”可贞也不是真就不怕手粗了干了的,这时候又没有塑胶手套的。可是朱氏上回用猪蹄子做得猪油膏实在是管用,可贞觉着,比自己上辈子用的护手霜都管用。
嗯,反正现在她是这么觉着的。
为免林氏继续说下去,可贞说完就把林氏拉了起来,半拖半拽的拉着林氏往灶间去,“娘,我们去做饭,我米还在锅里呢!”
幸好菜还没切,否则营养素早跑了。
林氏刚刚只是瞥了一眼,这会子再来看看桌上,再掀起锅盖看看锅里,已是惊讶不已了,“蕴儿,你是怎么会的?”
茭白茄子收拾的很好很干净完整,这肉也是按着纹路来切的,米和水的比例也恰恰好。可是,蕴儿从来没有做过这些事儿了的。
“那是因为我聪明悟性高,凡事看一眼就会了。”可贞自然是不能说实话的,于是便得瑟上了,只是这得瑟的自己都想吐了。
林氏点了点头,还真以为可贞是看会的,毕竟可贞前段时间是经常会去江家的厨房的。哪里知道可贞是在老黄瓜刷绿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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