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2个孩子的父亲,原沙漠城邦溯黎卡的遗孤,现苟延残喘在绿野王国东部最偏远的一个小镇遗址。
我的生活没有希望,饥饿和疾病就像两个死神,时刻围在我们周围,死死盯着我们。
它们已经带走了我曾经的4个孩子,还有孩子的母亲……每当我死寂的脑海偶尔闪过他们的身影时,我那早已干涸的眼眶仍会有抽搐……
“妈妈在哪?”孩子们有时会问。
我会指着无望的、苍白色的天空,抚摸着他们扎人的背,一个5岁,一个3岁的孩子,他们瘦骨嶙峋的身躯,说道:“她在天上,云朵之上,我们很快会去陪她……”
这时,我常常会陷入深深的自责,然而又无可奈何……
亡国逃难的日子是绝望的,我们一路被人歧视、被人咒骂、被人追打、差点还被人奴役,直至千辛万苦才找到一个有森林有原野,又不会被人赶走的地方。但这里也有强盗和人与人之间的偷窃、争斗。
以前我是园丁也是农民,种过大片田地,但现在我无法再耕种,辛辛苦苦种下的一小块土豆地,没到成熟时就被人给偷光了。
我只能到森林里为孩子们寻觅食物,好不容易挖到地瓜、摘到野果,得做贼那样偷偷地带回家,如若被别人看到,很可能会引发打斗。
大家都不容易,我自己也曾为饿得快虚脱的孩子们抢过一个女人手中的山楂,至今我仍然能想起她当时绝望的眼神……
饥饿已经令我们变成了野兽,听闻某些地方还有人吃人事件……我不能这样!死也不能这样!我无数次警告自己!哪怕是死,我也要带着人的模样去见孩子的母亲和逝去的孩子们!
生活就像人们空洞的眼神一样地无望,当初我们全村一起逃难的124户家庭,现在只剩下了31家,而且每一家都是不完整的。
望着越发苍凉的苍穹,像死神的镰刀般的寒风灌入我满身破洞的薄衣,我知道,冬的死神又要收割了,这个冬天又会有一大批人被它带走,包括我、2个孩子……
然而,那一天,几十个人拉着几十辆木板车,从山谷间走来,带来了食物和衣物,更带来了希望……
他们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舒一口气说道:“这应该是东部最偏远的一个小镇了!送完这里我们波罗河流域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我仔细观察了他们,他们跟我们一样,饱经风霜,但他们脸上洋溢着一种我们所没有的光芒!希望?
他们说,他们是莱茵城临时政府在波罗河城招募的工作人员,负责为我们小镇运送物资。只要完成了这项工作,不但能优先分到新莱茵城的住房,以后政府招人时,还能被优先录用。因为政府就是需要服务意识强的人。
几十人中有一人来自莱茵城,就是临时政府工作人员,他先是向我们表示愧疚,说因为我们是东部最偏远的一个小镇,许多工作未能到位,但从今天起,他就将负责这个小镇的一切事务,让我们也被国王的荣光照耀!
他们的有些话我听不太懂,但我实实在在地从他们手中接下了3个绿色的大面包!还有一床棉被、3套棉衣、3双布鞋,全是崭新的!
离去的人说,以后他们会常来送食物,直到所有人都迁徙至新莱茵城!
只有一人留了下来,是那名政府工作人员。
人们围着他追问,他笑着说:“世界全变了!几个月以前就变了!绿野王国从天而降一位神一般的国王,为王国全境的人提供免费食物,免费衣物,免费住房!国王还承诺,所有人一年内都可以分到新莱茵城崭新的住房!”
幸福来得太突然……
在那之后,每隔一天都会有人为我们送来食物!留下的那名政府人员也经常向我们介绍王国这几个月以来的变化,说莱茵城是如何的干净卫生,说那里现今是如何的朝气蓬勃,
说每一位只要没有犯过严重罪行的难民,不管何种族、来自何方,一律获得王国的公民身份,拥有一个国家的公民该有的一切权利!
他还宣传了国王的一些政策。
我和孩子们穿上了厚实的棉衣,夜晚三个人挤在被窝里不再寒冷,营养丰富的面包滋润着我们的身体……
我原本就是一个身体强壮的人,吃了几天饱饭,我就感觉身体恢复了不少!
4天后,当他们第三次到来,我背上了唯一的家产:那床分发的被子,牵起两个孩子的手,毅然要去莱茵城!去为孩子们创造未来!
因为我听懂了国王的一项政策:谁参与了新莱茵城的建设,谁就优先分配住房!
我跟随着木板车队伍走了半日,来到波罗河畔的一座小城,大河中,简易的帆船搭载着食物顺风而来!堤岸上的人们卸载下食物,然后用人力板车运送至附近的没有大河流经的小镇。
岸边排起长长的队伍,四面八方赶来的跟我一样的人们,等候着卸空的船,然后按秩序上船,扬帆起航,沿着河流前往莱茵城!
每一个人都是带着希望而去!为新的生活、新的未来而去!
沿途我们遇到了许许多多大大小小的船只,它们要么满载货物,要么满载人员,或与我们擦肩而过,或与我们同行,这种传说中的水上城市:临水城才有的繁忙水路景象,我居然看到了。
我们的帆船没有驶入莱茵河,而是进入了西江,在新莱茵城之北停了下来。
(波罗河是莱茵河三大主要支流之一,亦称为东江。东江、西江、北江三条大河从三个方向于原莱茵城正北汇成南下的莱茵河,这些河流从高空看有点像长柄兵器三叉戟的模样。)
越过一片小山坡,我看到了一望无际的新城!
整齐划一的木房子像浩瀚无垠的军队阵形般分布,比皇宫的园林还齐整!
新城的西面和南面仿佛一个超级大工地!
我看到了山一般高的寒冰巨人扛着体积比它自身还大的木料走来,我看到了飘浮的冰怪用一把十几米长的大刀切菜一般切割着木头,我看到了到处都堆有整齐的木方,我看到了许多大型木质机械在呼呼运转,我看到了大吊车和大拉车,我看到了数以十万计的密密麻麻的人们忙碌于其中……
场面比我们溯黎卡建造金字塔还要壮观……
我终于明白了那名政府工作人员所说的几个月内就能解决全国人民的住房问题是怎么回事……
冬日的朔风凛冽,但山坡上所有人都在惊呼,麻木的眼睛重新燃起炙热的火光!
我们一船子到来的107人,波罗河同行船只的300多人,还有其他流域来的跟我们差不多时间抵达的一千多人,在繁忙的临时政府递交上推荐信(来之前,每个城镇的负责人提供),做了简单登记,然后被安排在临时宿舍居住。
家里没人照看孩子的,孩子可去被称之为“幼儿园”的地方玩耍,有专人看管和陪孩子们玩……
我那可怜的在乱世出生的、从未见过玩具的两个孩子一下子就被满屋子的木马、积木、滑梯和其他木质玩具所吸引,很快就随其他小孩跟着老师玩起来,忘记了我……
这是一个奇迹的国度,哪怕是原来的溯黎卡主城的贵族内城,我也没有见过这么贴心的服务……
看到跟着我受苦受罪,瘦小的两个孩子展露出我未曾见到过的笑容,我很放心地独自去了工地!
工地里被称为“工长”的人员问我是否懂木工活?我说不懂。他便安排我跟着一名熟练工学习搭建房子。
我从未想过原来建房子是那么简单的,就是将大积木拼凑起来就是……
搭大积木我们有轮轴、脚手架、吊车等,全是木质的,全是我第一次接触的东西,但都很简单,看看也就会了。
第二天我便上手操作了,我只负责拼装房屋内墙。
工地里还有不少女人,她们一般从事体力要求较轻的活,例如刷防腐油、拼装木地板等。
中午休息时,工地里间或会出现几名倾国倾城的女子,有黑发的,有金发的,还有半遮着脸水蓝色发的我们的公主。
她们会慰问我们,会宣传一些新国家的理念、政策、法律,还会为我们歌唱……
她们每一个的歌声都仿若天籁,比溯黎卡歌剧院里的专业歌唱家还棒!尤其是我们公主,苍空中飘扬起水妖精温柔的歌声,像梦一样钻进我们的脑海……
我真心喜欢上这个国家!
全国各地涌来的人越来越多,工地的建设规模越来越大。
仅仅一个星期,我便分到了属于自己的房间!两个孩子跟我拥有了自己的崭新又干净的房间!再也不是往昔狗窝都不如的恶臭环境。
按政策细则,建设新莱茵城者还可以他人的名义工作,为他人排队,让他人优先分房!
我是我们小镇最早离开的人,我几乎没停地干着,从简单的单一工种直至升为了什么工序都懂的工长!
我要为我的邻居、我的村人、还有后来在苦难生活中结识的朋友工作!我希望他们也能尽快到来。
但我的第一个名额是给了那个被我抢夺过食物的女人……
感谢国王,让我此生还能拥有自我救赎的机会!
我知道此刻千千万万的人跟我一样感激着国王的荣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