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能让若离赞赏的,凌公子当属当第一人,今晚我更得洗耳恭听了,若离,我可好像听说你从不与人合奏的,这凌公子在你心里真是特别啊。”冷百花醋劲十足,那眼神不时的瞪白非儿,当真把她当成情敌似的。
白非儿哭笑不得,她这是一身男儿装,如果换成是女儿装,她不得寻她决斗啊?
她轻抿一口茶水,故意装大咧咧的说:“冷总管,我与若离公子是对曲谱有一些相同的见解,承蒙若离公子不嫌弃与本人合奏,也只是一时兴起,客人又刚好喜欢,那为了投其所好,也给我们司乐坊增加些新鲜名堂,算是宣传吧。”
若离公子不紧不慢的吃菜,也不正面回答冷百花所问,这种问题越说就越乱,而且白非儿一身男装,这有什么好解释,更何况他从不会解释一些无聊话题。
冷百花见白非儿说得圆滑体面,不好在这个问题再揪住不放,再说下去倒变成自己无理了,毕竟这是个瘦小的男孩子,又不是大姑娘。
她只好自己端起酒杯猛喝通。一时间几人无语,各怀心思。
“那个,我一会儿得练练琴,两位,我就先告退了。”白非儿找个借口想溜,她才不愿意做这个大灯泡呢。
“慢着,喝了这三碗酒再走,不是替本总管接风么?来,喝。”冷百花不由分说把盛饭的碗推她面前,满满的倒上一碗。
刚想起身的白非儿只得坐稳,看着那一碗酒,双眸一敛,眼波微动,并没有动。
死女人,特意的,这种酒不比她平时喝的,这是塞外烈酒,一点就着火的那种,她酒量是不算差,可喝不惯,加上前面也喝了不少,要是这三碗下去,一准让她躺到明天,晚上还得演出呐。
看样子,这女人就是醋劲未了,一心想捉弄她。
“我代凌公子喝吧,他体弱,晚上还得表演,今晚可是有礼部尚书,西厂的大人来棒场。”若离公子没让她们反应过来,一碗酒已下肚。
“你,若离……”冷百花气得直呼气:“你就这么帮他?”
“今晚来的人是你我惹得起的吗?难道你想惹事?”若离公子拂拂衣衫,一碗酒下肚脸色已微红。
他何偿不知冷百花在有意刁难白非儿?真想不明白这女人,办事能力一流,可面对情感上的事却像个无赖。
说她聪明,可在这方面就是白痴,他要是喜欢她,那么些年他早早会娶了她,真是笨得可以,难道非要他说出来才甘心?
冷百花啪的把筷子拍桌上,圆脸一沉:“你就是在护住他,你……”她张口停住,那“喜欢他”三个字实在是说不出口。
她直觉,反正她说不出来是什么,若离看这个凌子骞的眼神就是不一样,还有那小子的眼睛确着迷人得打紧,深邃得如一汪清泉,似有旋涡,让人沉溺进去,她是女人,更知道这眼眸的诱惑力,要不是她一心只喜欢若离,只怕她都会被吸引。
白非儿一怔,没想到冷百花就死咬住她不放了,她眼波轻扫一下一旁的若离公子,心里轻叹,算了,不能让他再为难:“剩下两碗我喝。”
伸手倒了一碗,咕噜咕噜喝下,再倒一碗,就如喝水般喝下。
若离公子眼看着却是一前反应不过来,她已经是把两碗喝了下去。
冷百花一脸的冷笑看她,有点胆量。
“在下就先退下。”白非儿猛的站起身,突然一恍,一只大手快速的扶住了她。
“十五,快过来扶凌公子回房。”
在凉亭外的十五飞奔进来:“凌公子怎么喝那么多啊?”有些担心的扶她。
“你送她回房马上去弄碗醒汤。”
看着离去的那两人,一旁的冷百花心里极度不爽,筷子乱拨着盘里的菜。
“百花,你有必要这样吗?”若离公子脸色微寒,声音不高,但也听得出心有怒意。
“怎么?心疼?”
“他是个男人。”
“我知道,是你变了而已,我还真不知道你会喜欢男……”
凌厉的冰眸射过来,使得她不敢再说下去。
她不知道为什么?总之就是妒忌得发狂。她妒忌一个男人?冷百花苦笑。
“不可理喻。”若离公子甩袖离开,再坐下去他怕他会掐死她,喜欢男人?怎么可能?
他要早知道冷百花一回来会闹成这样,打死他也不让坊主调她回来。
傍晚起身的时候,白非儿还是感到头晕,可没办法,没有可以代替得了她,客人都是冲着她和若离而棒场,她可不敢砸了声,她可得寄希望在这个地方伺机接近东厂那阉人呢。
在房内坐了好一会儿,十五已把晚膳送了过来。
清淡精致的两菜一汤,酒后喝点热汤倒是不错。
“这是我家公子吩咐的,酒后清消淡一些会对胃口好。”十五一边帮她整理榻上被缛一边说。
白非儿喝了一口汤,白菜肉丝菜,不错:“代我谢谢你家公子。”
她顿了一下:“十五,跟我说说司乐坊,还有你家公子和冷总管吧。”
她想着还是把事情了解清楚的好,要不然得罪了谁都不知道,那就没地方待了。
“哦,咱们这司乐坊算是官家的,应是坊主和礼部尚书有关系,司礼监的乐手很多是从这里挑去的,在这的很多的男童还是完壁之身的,并没有那个,有些被选为做太监了,那就那个了。咱们司乐坊全国可有十几个分号呢,歌舞曲都是全国称一没人敢称二,连皇宫里的都不定比得上,皇宫里多次邀我家公子进宫任职,我家公子不希罕,至于冷总管,我跟着公子好些年了,反正是一直是冷总管喜欢我家公子,公子喜不喜欢她我就不知道了。”
这居然和司礼部有关系?看来不一般,白非儿细心的听着:“那位坊主大人是什么人物啊?”
十五犹豫了一下,神情有些闪烁,放低声音说:“坊主就是坊主,我哪知道是什么人物,我也没见过,除了我家公子和冷总管,这里没几个人见过坊主,很多都以为冷总管就是老板,开始的时候我也是这么以为,跟得公子时间长了才知道的,你别再打听坊主的事,坊主要是知道了该割舌头了。”
白非儿愣了愣,随而淡然的嚼着菜:“有那么可怕吗?问问都不行啊?还割舌头,哼,真以为他是皇帝?何况皇帝都未必像他这样残暴……”
“嘘,凌公子别说了。”十五脸色变了变,慌忙打断她的话,一脸无奈的看她,早知道就不说了,这凌公子也真是的,好奇坊主干嘛?
“这里就没有言论自由吗?什么社会啊?”白非儿想起昨晚那面具黑影就觉得好笑:“装神弄鬼。”
古人就喜欢这样。
咳咳,门外一阵轻咳:“都准备好了吧?凌公子。”
十五吓得脸色发白,赶紧开门:“公子……”
若离公子冷扫他一眼,吓得他懦懦的低下头。
“别怪他,是我逼他说的,我想了解一下这里的人物关系情况而已,又不是打听商业机秘。”白非儿放下碗筷,快步上前把十五拉到她身后。
若离公子深瞳一瞬不瞬看她:“十五出去吧。”
十五松了一口气,飞似跑出门。
以后可不能嘴碎了,那会丢命的,虽然公子待他好,可不代表可以纵容他,奴才就是奴才,要守好自己的本份。
若离公子轻叹,目光中多了一些温柔:“谨言慎行,你想知道什么大可以问我,难道我不值得你信任?”
这个女子直言直语虽不失可爱,但是在现在这个身份下,如果不收敛会没命的。
白非儿自嘲浅笑:“好吧,你说得有道理。”真是的,如果她问他和冷百花的关系,他会说吗?肯定就是说大家是一起共事什么之类的,对她有个毛用。
她这几天一直在琢磨着她的复仇大计,得要有关系,搞关系要有钱,还要去那什么蒙古找三什么的,都需要钱,现在无依无靠,她要在这儿生存太需要钱了。
幽深的黑眸滴溜溜一转,伸开玉手在他面前:“我要工钱,在这儿教琴,你得结工钱给我,还有表演,你得给我分成。”
若离公子没想到她突然间给他这一出,愣了愣,目光微露出一丝惊讶,随而又似笑非笑的看她:“凌公子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爱财了?”
“什么叫变得?我本身就爱财好不好?没有钱会死人的好不好?难道你养我一辈子啊?”白非儿想都没想,叽呱的乱喊。
对上的是若离公子似笑非笑的俊脸。额,白非儿顿时脸上发烫,怔住,自己好像说错话。
不行不行,得赶紧溜。“要去准备了啦……”看她像小兔子般跑掉,他嘴角渐渐弯起一丝纵容的笑意。
本来是每月十五一场,如今增了初一演一场,票是半月前就被抢定完,看这满堂的人,白非儿似乎看到了白花花的银子,有了钱她就可以实施她的计划。
依然是那曲《荷塘月色》,两人的配合越来越默契,每个音转,每个跳跃,琴追笛,笛缠琴,缠绵悱恻,轻灵引人遐想。
两曲下来,已是让满堂的人大饱耳福,还有客人要求加演,白非儿向若离摇了摇头,不满足才是最好的,任何东西见多听多都会腻,多了没有价值。
才下得舞台,管事老龟儿那画得妖娆的脸就凑了上来:“若离公子,汪大人有请凌公子,着人来说让凌公子过去见见,冷总管已在雅间里陪着了。”
他知道若离公子的话对白非儿才最有用,白非儿是若离公子请来的,亦客亦乐师,平日里他也不敢管,如有事找她就请若离公子出面。
白非儿脸上波澜不惊,她早有心里准备,如今西厂是东厂死对头,灭门主事的是东厂,也许借助西厂的力量来对付巫惊魂,对她更有利。
她整理一下衣衫,淡然的看看若离公子:“我去去,你不用担心。”
若离公子见她如此,无奈的勾唇:“去吧,谨言慎行。”他知道她心里想什么,只怕事情远不如她所想那么简单。
“子骞拜见汪大人。”有了上一次经验,不跪是不行的了,一进得门白非儿就双膝着地行礼。
“他就是凌公子?”好像不是问她,破铜锣一样的嗓音,比之前白非儿见过的那些东厂阉人的声音要低沉,她还以为所有阉人都是尖细的声音呢,想必是年龄问题,她所知道的汪直应有三十多岁的,自然是和那些孩童的声音不一样。
“回大人,他就是凌公子。”是冷百花。
“起来吧,抬头让本官看看。”
白非儿低着头站了起来,大方坦然的看向面前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