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慕惊鸿和凌剪瞳再次赶到山寨的时候,山寨已经是火海一片,。
赤红的火焰冲天而去,生生将墨色的夜空撕开了一道嗜血的口子。
司徒千辰的身影如同鬼魅,顷刻间,那片火海中,就剩下他和两个跪倒在地的寨主和二寨主。
在场的人,无不为这个场面所震撼住了,几百的土匪,南枝城几乎动用了多年的时间都没有剿灭干净,如今却仅凭司徒千辰一人,整个山寨就完全覆灭了。
他们不得不相信,司徒千辰的确是战场上让人闻风丧胆的鬼厉,此等悍厉,真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凌剪瞳捂住了嘴巴,那片赤红映进她的眼中,清风一过,那种浓厚的血腥味简直可以让人把胆汁都吐出来。
她原来真的是小看了司徒千辰,自从绥城那一战,她就应该知道,这中州大陆,司徒千辰再无敌手。
慕惊鸿眸光深邃,侧身将凌剪瞳拥入了怀中,只手捂住了她的双眼,轻声道:“眸儿,你先回去吧。”
凌剪瞳在慕惊鸿的怀中,身子还是忍不住的颤抖,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又不是第一次看到死人,她就是从乱葬岗爬出来的,这些尸体又算得上什么?
她镇定了一下心神,轻轻摇头道:“惊鸿,我没事。”
慕惊鸿心底一沉,看向山寨中被火海包围的三人,跪在地上的寨主和二寨主,身子已然是抖成了筛子,身边都是同伴冰冷的尸体和血泊,他们不想死,连连磕头求饶:“好汉饶命,好汉饶命,这都不关我们的事,都是……都是太子殿下指使我们干的。”
司徒千辰脸上也溅上了血渍,他冷冽地俯看着两人,手中的剑已经渐渐握紧:“你们的嘴巴也太松了。”
“什么?”两人抬眸,有点不解地看向司徒千辰。
司徒千辰现在还是跟慕洛是一条船上的人,这帮土匪企图绑架慕惊鸿的证据万万不能落在别人的手里,以免之后落人口实,所以,他才杀遍了山寨里的土匪,不留一人。
现在,他们两个也断断不能活着。
司徒千辰提剑,只要落下,蓦然只听一旁传来阻拦声:“二哥,你不能杀他们。”
他冷眸微转,就落到了慕惊鸿的身上,兄弟自从上次一别,这便是第一次见面了,上次在叶正白的墓前,他曾说过,再见就是敌人。
“慕惊鸿,他们想要绑架你取你的性命,我帮你杀了他们,岂不是更好。”
慕惊鸿目光一凝:“二哥,我看你不是想要为我报仇吧,你是在替慕洛消灭证据,是吗?”
慕惊鸿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司徒千辰唇角轻勾,眼中的猩红望着他,坦荡荡道:“你知道了,又如何?你觉得,你能拦住我吗?”
两人对视良久,司徒千辰的剑已经破空而出,慕惊鸿眼睛半眯,这两人必须留下,这是他要弹劾慕洛的重要证据了……
鲜血一滴一滴地流下,汇入了那早就冷却的血泊当中。
剑刃只离他们两人一尺的距离,却被慕惊鸿生生地拦住了,他的手紧握着剑身,掌心的疼痛让他的眉头蹙的更紧了:“二哥,你不是说过,我和慕洛之间的事情,你不会插手吗?”
司徒千辰暗中加重了力道,嘴角弯起一抹凛冽:“我们是敌人,我说的话,你也相信吗?”
慕惊鸿紧握剑身的手,有点微微颤抖,若是司徒千辰再不退一步,慕惊鸿的手今日怕是要废了。
凌剪瞳在远处看到这副场景,就算是刚才她答应慕惊鸿,不会插手他们兄弟的事情,可现在看来,她要是再不出面,慕惊鸿非要吃亏不可。
“司徒千辰,你够了!”凌剪瞳跑到他们的面前,一把推开了司徒千辰。
他的手一松,长剑就这样掉落在地。
凌剪瞳瞪了他一眼,随后便满是担忧地看向慕惊鸿已经血淋淋的掌心。
“惊鸿,你没事吧?”
慕惊鸿轻轻摇了摇头,可凌剪瞳却始终不放心,忙扯下自己身上的衣角,来为慕惊鸿的手做止血。
司徒千辰看着他们如此亲近的画面,眼底的幽深越发的深邃了起来,他也受伤了,刚才为护她出逃的时候,他的身上也有被那些土匪喽啰砍到的伤口,可她为什么都看不见?
司徒千辰冷笑出声,五指不由紧握成拳,他抬眸盯着慕惊鸿,一字一句道:“慕惊鸿,这两个人,你带走吧。”
说罢,他径直走出了火海,凌剪瞳侧眸看着他渐去渐远的身影,心里顿时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不知滋味,他不远千里,带着她来救慕惊鸿,为她舍生忘死的,可到头来,她却一句好话都没有留给他。
士兵押着寨主和二寨主,回到了南枝城中。
房间中,凌剪瞳正在给慕惊鸿上药,这伤口很深,像是沟壑一般,凌剪瞳一边包扎一边就心疼了起来。
“司徒下手也太狠了,当真是不顾及你们之间的结拜的兄弟情义了。”
慕惊鸿知道司徒千辰就是顾及他们之前的兄弟情义,所以才没有下狠手,否则依着他的性子,他怕是没命坐在这里了。
“你想什么呢?眼睛都直了?”凌剪瞳将包扎好的手轻轻放在了桌案上,而后眨着眼睛看着发怔的慕惊鸿。
慕惊鸿回过神,唇角轻轻勾起,摇头道:“没想什么,眸儿,你知道这次有多危险吗?如果不是因为二哥,你恐怕早就困在山寨里,出不来了。”
凌剪瞳收拾着桌上的金创药和纱布,没好气道:“那我还不是担心你,你站在我的角度上想想,我们上次的误会还没有解开,我心里本来就有疙瘩,然后又听到你被土匪给抓了,我能不心急吗?”
慕惊鸿知道凌剪瞳是在关心自己,他覆住凌剪瞳的手,柔声道:“我知道,上次的事情,我并没有怪你,我知道就算是全世界的人都背叛了我,眸儿也断断不会离开我的。”
“既然你什么都知道,那你还不搭理我,害的我伤心了好几天呢。”凌剪瞳小拳头打在慕惊鸿的胸口,想要泄愤,却被他攥紧了手腕,拉进了怀中。
凌剪瞳贴着他的胸膛,没来由竟小鹿乱撞了起来。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眸儿你想怎么罚我,我都认栽。”
凌剪瞳咬紧了嘴唇,笑的狡黠:“真的?”
“真的。”慕惊鸿很是认真地点点头。
“那……”凌剪瞳忽的拉开与慕惊鸿的距离,一双眸子灼灼地望着他:“我想要你,完完整整的你,你给不给?”
慕惊鸿眼底的惊诧一闪而过,随后便被涌上来的轻笑给覆盖住了:“这句话应该是男人说的吧,我要是给,眸儿你想怎么接收呢?”
凌剪瞳脸颊酡红,她起身拉着慕惊鸿,走到了床榻边,伸手便将他推到在了床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惊鸿,我想好了,我们成亲吧。”
慕惊鸿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可看到凌剪瞳的模样,他不得不相信,这是真的。
“眸儿,你……”
凌剪瞳的食指落在了慕惊鸿的双唇上,示意让他不要开口,听她说完。
“我以前一直以为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还长的很,可是最近经过的这些事,我才发觉,我真的不想再离开你半步了,因为我真的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意外,会把你或者我,生生分开,我前思后想,或许我们成亲了,就没有人可以将我们分开了,慕惊鸿,我想做你的妻子,你愿意娶我吗?”
一个女子,要有多大的勇气,说出这么一番话。
慕惊鸿脸上的错愕渐渐敛去,他嘴角弯起一抹好看的弧度,支起身子,直接吻上了她紧张的唇。
许久,他们分开之后,慕惊鸿抵着她的额际,轻笑道:“傻瓜,这种话也应该是男人先说才对,我慕惊鸿此生只愿娶你一个,此后纵然是花开遍野,我也绝不动心了。”
“惊鸿,你说的话真好听,我还能再听一遍吗?”
“以后,我天天说给你听,好不好?”
凌剪瞳点点头,双臂却勾住了慕惊鸿的脖颈,这次是她主动,她的吻很是生涩,但是却用尽了她所有的真情。
烛光下,两人很快就相融在了一起,床榻之上,幔帐遮住了满室的春光。
十指紧扣,她散落的长发与他的墨发相交在一起,情意缱绻,身心相融。
月光下,司徒千辰换下一身带血的单衣,他的浑身上下,大大小小的伤口无数,可是面对桌案上,慕惊鸿吩咐下来送来的药物,他却未动上分毫,任由那些伤口在身上像是虫子一般狰狞可怕的存在着。
之前,他曾以为孟雪鸢的背叛,让他再也不会爱上任何的女子,可是凌剪瞳的出现,让他彻底失去了之前的理智,变成了如今这般疯狂的样子,他爱她,不输给慕惊鸿一丝一毫,他爱她,却彻彻底底失去了她。
凌剪瞳,我司徒千辰向来不信天,不信命,我只相信自己。
终有一天,你会回到我身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