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最好别这么做,很容易被人察觉你的仙人身份。”玉墨出口阻拦,并递给他一个丹药瓶:“这瓶清心玄丹你且拿着,我们不知要在魔界待多少时日。”
方不语道谢后,依照玉墨的叮嘱,先服用了两粒。奇异的香味在胸腔荡开,五脏六腑宛如受到清水洗礼般,说不出的舒畅。这药看来不仅有屏蔽戾气的作用,还能增强体质。玉墨回头询问其他人有否感到不适,皆摇头说“没有”,连萧宇凡也说着“还好”。
方不语不禁泛起惆怅的心思,曾几何时,在修炼仙术的众人中间,自己已经成了垫底的那位。当然放在人界,方不语仍是佼佼者。前些天萧宇凡在梵天界修行之时,方不语也没有偷懒,现已晋升到至仙八阶,没人敢妄言轻忽。
但与眼前这群人来比,实在微不足道。玉墨自不必说,早就作为女娲娘娘的得力助手,在神仙两界呼风唤雨。丑娃娃拥有祝融元神,直接升任为新一代火神。天火蛟在千魔涧崭露头角,即不同凡响。萧宇凡原本在太仙等级徘徊,现在已经甩开他,踏入神级的范畴,成为只能仰望的存在,再也无法触及。
因为方不语自知拥有的是真正意义上的肉体凡胎,将来就算晋升到至仙巅峰,也无法吸引六重天劫的降临。纵然天劫降临,这副肉身十之八九会被焚灭得干干净净。古往今来多少仙人望“神”兴叹,但找寻不到通往神级的路途。萧宇凡那样的机遇万人无一,女娲娘娘从芸芸众生中挑选盘古元神的继承者可不是用来充数的。
还有随行的两位魔术修炼者,谛辛本就是魔界中人,无论在此遭受过怎样的磨难,但魔界环境对他来说如鱼得水。谢灵均所拥有的原本也是肉体凡胎,但被蚩尤魂魄占据后,恐怕肉身早已悄悄地发生改造,尤其同萧宇凡一起接受了混沌天劫的锻炼,体质更是得到飞速的提升。不管他本人意愿如何,“新魔尊”已经非他莫属,谢灵均早晚会叱咤风云惊动六界。
方不语思索良多,流于苦笑,好在平和的心境习惯于淡泊名利,他只希望在魔界期间别给众人带来麻烦。
“别多虑,无论遇见什么事,大家不都是一起面对。”天火蛟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话音仍旧惯常的慵懒语调,不过目光透着真诚的关切。
方不语颔首浅笑:“明白。”
萧宇凡瞅见忍不住说:“我们一群人中间,没有受过你嘲讽的,恐怕只有玉墨和不语,待遇差别怎么那么大呢。”
“感到不忿?”平日萧宇凡受嘲讽最多,这也是理所当然吧。天火蛟勾起嘴角,浮起的笑容带了抹邪气:“既然主人的师父这么说了,往后天火蛟会注意,至少做到尊敬师长。”
萧宇凡一阵恶寒:“还是算了,‘师长’的称谓受不起,你年岁的零头都超过我吧。”
萧宇凡自甘认命,从芥子镯中召唤出标识着三仙珠碎片的地图,拿在手中看了看说道:“魔界有两处地方藏着三仙珠碎片,一处是小屁孩的家乡目连国,一处是穷奇国的邽山。天狗比较好对付,拿几枚爆竹放放都吓到他们了。穷奇是有名的凶兽,吃人不吐骨头,在第二次神魔大战中不知吞食了多少神仙。大家想想先去哪里,是先难后易,还是先易后难?”
萧宇凡话没说完,小天狗谛辛就已经嚷嚷起来:“去死吧萧宇凡!谁会被爆竹吓到!敢小瞧我们,小心你被生吞活剥!”
“好啦好啦。个头不大,学穷奇干嘛,小孩子要有善良的心。”萧宇凡出言教训,拎起张牙舞爪的谛辛,丢到谢灵均怀里去,防止恼羞成怒的他扑上来再咬自己一口:“我提议先去邽山,有谁反对吗。”
众人都懒懒答道:“没有。”
谛辛也没什么意见,穷奇国的险恶同自己在目连国的遭遇相比,根本算不了什么。近乡情怯,先去穷奇国有段缓冲时间,想来他感激不尽,于是萧宇凡一行人朝着邽山进发。
为了避免路途生事,谢灵均为修行仙术的众位、每人烙下伪装的光印图腾。此光印图腾能自然散发出妖魔的气息,像方不语这样标准的人类借此混入妖魔中间,也没有多少人会觉察到他的本来身份。
通过小天狗谛辛的讲述,众人了解到邽山是穷奇国王室的避暑胜地。现在正逢炎炎夏季,穷奇国的王室人员十有八九都在那里避暑,重臣也多半转移到那里处理事务。
“看来我们有机会和穷奇国的大员正面交锋,真不枉来魔界一趟。”萧宇凡双眼放光,显然已经提起了战意。
“这里不是神仙统辖的范围,交锋之事能免则免,否则单凭我们几人很难逃出魔界。”玉墨冷冷地泼一盆冷水,随后目光转向谢灵均:“灵均,你方便去吗?”
“嗯,方便。”谢灵均微微颔首。如今他逃避妖魔,类似穷奇国王室避暑胜地等所在,应该坚决避开才对。但现在不是照顾个人情绪的时候,朋友的安危才最重要,何况谢灵均很清楚穷奇国是怎样险恶的地方,他可不放心萧宇凡、方不语等人深入该地。
重情义是灵均的魅力之处,也是他的弱点所在,烛阴所言不虚。
飞行途中,谢灵均几乎全程开启“凤羽焚天”的法术,闪烁着紫虹箭矢的双瞳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的云层。经过混沌天劫的锻炼,谢灵均的双瞳视野范围已经扩大到两百里,发现妖魔等存在可以说轻而易举。实力强大的便避开,实力弱小的就用远程操纵的法术消灭,所以他们这一路几乎畅通无阻。
“已经到了穷奇国的边界,邽山应该不远。”
谢灵均突然对众人如是说,率领众人穿透茫茫云层,地面缩微的景状扑入眼帘,坐落在山岭平原间的城镇俨然齐整,仿佛铺设的灰色方块,浓淡不一的戾气烟云飘荡在上空,散发出魔界特有的诡异氛围。
“是吗?”萧宇凡狐疑地说着,召唤出地图看了两眼,比对地面的景状。
“好像到了某个国度。”萧宇凡不甚肯定地说,他早已分不清东西南北,对比地图也看不出所以然。为了不在谛辛面前暴露自己的路痴特性,萧宇凡紧急转移话题询问:“灵均对这里似乎很熟悉,莫非你来过?”
谢灵均微微颔首:“嗯,为了摆脱凌天宫的纠缠。”
当然不止这个原因,他背负着蚩尤魂魄,关于魔界的概况自然在头脑中形成知识体系。谢灵均苦笑不得,若哪天攻打魔界,他做先锋,估计能一鼓作气直捣黄龙。对于此种想法,蚩尤似乎毫不在意,一如掌门夸父所说,蚩尤旨在毁灭六界,打开太古天门,魔界生死自然无关紧要,毁灭反而遂了他的心愿,果然是冷酷无情的人。
“真的到了穷奇国的地界。”谛辛缩了缩脖子,紧紧依偎在谢灵均身边。
萧宇凡见状,忍不住出声嘲笑:“那么害怕?还没见到穷奇的影子呢。”
谛辛眼中染上怒意:“马上就见到了,希望你还能笑得出来。”
天火蛟嘴角微微翘起,若无其事地插话道:“他们似乎没有设置结界,不愧是穷奇,在国度的防卫上也很自信。”
“因为没有人敢招惹那些怪兽。”谛辛解释说。
萧宇凡呵呵笑道:“那我们就招惹招惹,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