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院那边有人注意到闻人袭这边的动静,本想悄悄地关注,见来者居然是个看着就资历很浅的小姑娘,他惊呼出声,“是个女大夫?”
邪魄听到他的话后立马回过了头,并用轻蔑的眼神看着他,似乎对他的语气很不高兴,“是我。”
那个太医被她咄咄逼人的气势吓到了,慌忙摆手说:“没什么没什么。”
傅芝琦烦透了闻人袭,见有机会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她,“你放肆,这里可是皇宫,并不是你的玖王府!”
闻人袭听罢冷笑一声,“傅美人说笑了,奴才只是玖王府的奴隶罢了,玖王府是玖王殿下的,怎么可能是奴才的?”
“那你也不能随随便便地把外面的人带进慈安宫,这根本不符合礼节。”
“奴才没有随随便便,奴才拿着令牌进出,还跟守门的士兵严格遵循了规矩,递交了奴才的户籍证明,这要是随随便便,那么奴才还请傅美人明示奴才该如何做。”
“就算是有户籍,这个女人也从未进过宫,是个彻头彻尾的陌生人,这样的人怎么可以靠近太后娘娘?”
“人命关天,傅美人为何一再阻拦奴才找法子医治太后呢?”,闻人袭一脸厌恶地看着傅芝琦,觉得她实在是胡搅蛮缠,随后她又一次跪在了曌皇的面前,毕恭毕敬地向他提出了请求,“还请陛下准许奴才带着大夫前往太后跟前进行医治。”
她翻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离她最近的傅芝琦跟邓安晴看得都傻了,对她的行为简直哑口无言。
曌皇淡淡地看着她,觉得闻人袭这副表情并不像是口说无凭,确实值得信任,但他又觉得闻人袭身为一个被误判的罪臣之子,如果说她想撒谎,她也确实有很大的动机。
向淑妃看闻人袭不像是要骗人的样子,又也许她是乐承荏在乎的人,所以她出言帮闻人袭说了话,“不如让太医们都在一旁陪同,也好让陛下放心。”
“臣妾复议。”邓安晴配合着向淑妃说,她很不喜欢傅芝琦,见这个小太监似乎跟傅芝琦有过节,她就下意识地帮了闻人袭。
“儿臣也复议。”乐承藉也不知在慈安宫的外面站了很久,此时总算是踏入了慈安宫的大门。
他看了一眼站在中间的闻人袭,又深深地看了一眼站在她身后的邪魄,迈着稳健的步伐来到了曌皇的面前,对他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儿臣拜见父皇。”
“免礼,赐座。”曌皇对乐承藉开口为闻人袭帮衬的事情感到非常诧异,看着闻人袭的目光越发锐利起来。
乐承藉起身坐到了宫人为他准备好的座椅上,“多谢父皇。”
傅芝琦还是咽不下那一口气,静静地对曌皇提议道:“陛下,若小灏子带来的大夫医治好了太后,那便是救驾有功,重赏他们二人也无妨,倘若他们毫无能力,那便是犯了欺君之罪,陛下理应重责。”
闻人袭信任邪魄,但是此事她并不想将邪魄拉下水,所以她一脸纠结地看向了邪魄。
这时,邪魄回过头来给予了她放心的眼神,然后对她说:“我不怕,若我救不回来,这天底下就没人救得回来了。”
闻人袭点点头,然后目光坚定地看向了曌皇,“奴才接受这个赌注,但是奴才有话要说,医者医治患者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听傅美人这话,仿佛就像是盼着我们做不到,这已经是大不敬了吧?若是奴才带来的大夫医治好了太后,奴才希望傅美人磕头向我们道歉,并受到应有的责罚。”
曌皇对傅芝琦屡屡插话也感到了一丝厌烦,但碍于傅芝琦背后的公府,他只是淡淡地说:“此事朕不好插手,傅美人意下如何?”
“臣妾愿赌服输。”傅芝琦信誓旦旦地看着闻人袭,带着她那不可一世的笑容。太医院都束手无策,区区一个赤脚大夫哪来的本领。
曌皇将放在闻人袭身上的目光收了起来,又看向第一个开口帮衬的向淑妃,回过头来淡淡地对闻人袭说:“你带着人去太后跟前诊治,太医院的人全程陪同,不得有误。”
这样的命令也算是合情合理,闻人袭跟邪魄都没说什么,只是再次向曌皇低着头行了一礼,起身带着邪魄来到了太后的床前。那些太医们也都聚了过来,想看看邪魄的手法究竟是什么。向淑妃看着闻人袭的眼神深邃了几分,同时她也很好奇,这个小太监究竟能展露出多大的本领。
慈安宫的事态似乎随着闻人袭的到来得到了平息,众人都屏息凝神地注视着那个素未谋面的女大夫,期待着她能妙手回春。
苏皇后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来到简澈阁的外面,他们虽然还没有走进去,但是隔着老远就听见了莫倾衣痛苦的声音,以及桑珠等人的安抚。
“你们几个快进去,本宫跟沈贤妃随后便到。”苏皇后见状赶忙命令他们进去救人,似乎对莫倾衣的情况格外上心。
何太医知道此事马虎不得,年迈的身躯此时跑得飞快,后面几个宫人简直都要跟不上他的步伐。
“但愿莫美人可以度过此劫。”沈贤妃跟在苏皇后的身后,看着急匆匆离去的太医说道。
“近几年很少有皇嗣诞生了,加之,一些皇嗣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行已经伏法,眼下陛下的皇嗣很稀少。希望莫美人可以保住龙胎。”苏皇后一脸愁容,似乎在为莫倾衣的境遇感到痛心。
沈贤妃对这样的苏皇后没由来地厌恶,但是她压制了内心的情绪,平静地附和了她,“是啊。”
进了屋子的何太医看见莫倾衣的时候,原本平静的脸色突然大变,顾不得男女有别,直接将手搭在了莫倾衣的手腕上。
莫倾衣微弱的声音从何太医的耳边传来,“何太医,我还能活下来吗?”
莫倾衣的身体状况实在是不太乐观,何太医心中一震,赶忙劝慰道:“美人不必担心,微臣一定竭力医治好美人。”
“多谢大夫……我还没有活够啊……”说完,她突然昏迷了过去,连嘴唇都是苍白的。
何太医不敢怠慢,赶紧拿出了自己药箱之中的药丸塞进了莫倾衣的口中为她吊命,然后掏出了一副针灸,扎在了她身上几处关键的部位。
沈贤妃走进了莫倾衣的屋中,在看见那一床的血时,她震惊地用手帕捂住了自己的嘴,然后看向了莫倾衣那张格外熟悉的脸。
此情此景,恍如二十年前的场景再现,当年的莫皇后就是这样死在了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