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京郊的梅苑，向彤带着雯萍与桑珠去找茶水，闻人袭只好缠住了乐承芾，给乐承若与莫倾衣创造了单独相处的机会。
“你记住，再多喜欢也要矜持，不过，有些时候想做什么就要去做，勇敢些。”闻人袭最后叮嘱了这句话，然后把莫倾衣推了出去。
“今年的梅花开得格外地早，”乐承芾拉紧了自己的外衣，虽然并未起风，但他依旧觉得寒冷的空气无孔不入，肆虐着他的病躯，“不知沐公公为何在此？本王今日还未曾看见承荏。承荏那孩子性子奇怪了些，不过还不坏，平日里有劳沐公公担待了。”
整个皇宫，恐怕只有他的至亲之人才会叫他承荏。此时他的语气完全就是一个大哥哥的样子，好像在为自己顽皮不已的弟弟感到非常头疼。
“能照顾七皇子实在是奴才的荣幸，珝王可折煞奴才了。”闻人袭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
“不过这倒也很奇怪，他已经很久没找本王讨要新的一批侍从了。”
“此话怎讲？”闻人袭询问道。
“他身边的人，除了那些心腹之人，无论是侍从，亦或者女人，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安安稳稳地待满一年，他总是找各种各样的借口处罚他们，或者处死他们，”乐承芾缓缓地说，“每当缺人手，他就会来本王府上讨一些人手。”
“这样的传闻奴才也曾听说过，但是不知那些人手居然来自珝王府。七皇子殿下每次讨人，都会指名要人吗？”
“算是吧，以前他像个混世魔王似的经常来本王府上，想要谁本王从来都不阻拦。但是这一年，本王觉得他似乎来得并不是那样频繁了。”
闻人袭心中有了个可怕的念头。难不成乐承荏打着要人的名头，把乐承芾身边的下人一个个换成了自己人？而且那些被换掉的人，很有可能也是其他势力安插的眼线？
“也许是因为七皇子殿下也要开府了，等他搬出皇宫，便会与您频繁来往了。”
“嗯。”乐承芾不置可否地回答道。其实他也一直在怀疑乐承荏是别有用心，只是他根本抓不到这个弟弟的狐狸尾巴。毕竟乐承荏是他在世的唯一一个亲人了，他并不想他做太过危险的事情。
但如果他真的想去做，他也不会阻拦。
“依丛适自憩，缘涧还复去。虽说冬日没有流水，但是好在有梅花。”乐承若与莫倾衣相伴行走在梅花之间。
“听说与华耀的战事已议和，今年梅花开得这样早，如此看来也并非是妖异之兆。”
乐承若见她提起边疆的事情，不由得想起了那一日乐承芃造反时，军营异常混乱的情况，又想起了在华耀遭受的刑狱之灾，虽然连云珠的死因尚不明确，但是总算是过去了。他不由得如释重负地微微一笑，“是啊，战争总算是结束了。”
“不知殿下的伤势可痊愈了？”莫倾衣关切地询问道。
“已无大碍，现在想想也许是因为出发前看见了你，才会有这样好的运气。”
“殿下是个善良的好人，好人自然会有好报。”莫倾衣真诚地看着乐承若，眼中满是崇拜。在她的眼里，或许乐承若已经是个无所不能的人了。
“本王记得，下个月你就要成为秀女了。这几日京中关于你的传闻实在是太多，也许父皇已经知晓你的存在了。你若想进宫，或许会事半功倍……”
“家父也给民女改了姓名，衣裳的衣。也许更换了姓名，民女便不再是从前的那个人了。”莫倾衣淡淡地说，一脸落寞。
她不想进宫吗？乐承若感到非常惊讶。
“丞相大人深谋远虑，也许他并不想你进了宫还有后顾之忧。”
“可是……”莫倾衣咬紧了嘴唇，犹豫再三还是说出了口，“我不想进宫。”
乐承若神情复杂地看向了莫倾衣，不想进宫？那这些便是莫丞相的打算了，真没想到莫倾衣居然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
“你要知道，就算是你不进宫，你的婚事也不由你做主。”
“我可以找一个可以婚事自主的人，”莫倾衣大胆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虽然很多事情由不得我，但是婚事我一定要自由。”
乐承若看着她那双黑亮的眸子，一时说不出话来。自从清音寺以后，这双眼睛似乎就一直在凝视着他。他能摸得准她的心思，但是他没办法做什么。
丞相府绝对不可能接受莫倾衣只是个侧妃，可他早就娶了王妃。虽说王妃体寒不能生育，他们成婚多年也并无所出，母妃总是催促他去纳妾，但是他始终不肯。在他看来，若无感情，一个王妃也就够了，再多一个跟他也只能是相敬如宾，又有什么意义呢？
可是对莫倾衣，他确实是有感觉的，与她交谈，就好像荒芜的沙漠突然涌出了清泉，他心中的某处正在慢慢地柔和起来。
“倾衣，有些时候，现实是残酷的。”乐承若认真地叮嘱道。他也许不应该打碎她的幻想，也许应该告诉她一切皆有可能，但是这不是明智之举，毕竟他也没有那个能力守护她的愿望。她注定会被权力的漩涡推进后宫，这是不可改变的。
他是头一次叫起她的名字，莫倾衣听了他的话，似乎想得有些出神，一不小心地，她的头发与梅枝交缠在一起了。
“别动。”乐承若见状伸手帮她解开了梅枝的桎梏，然后把掉落在她身上的梅花瓣轻轻地拍了下去。
他此时才敢大大方方地打量着她。她今日一如那日初见般清爽，她似乎永远都是这样恬静的，默默承受不争不抢，骨子里却又带着不服输的天真。她跟那些久居深宫的女人都是不同的，跟那些受过家族束缚的女子也不同，她是一块璞玉，也是一头初生的牛犊，也许只有她的心思才是最干净而纯粹的。
他此时才敢大大方方地打量着她。她今日一如那日初见般清爽，她似乎永远都是这样恬静的，默默承受不争不抢，骨子里却又带着不服输的天真。她跟那些久居深宫的女人都是不同的，跟那些受过家族束缚的女子也不同，她是一块璞玉，也是一头初生的牛犊，也许只有她的心思才是最干净而纯粹的。
莫倾衣也在看着近在咫尺的乐承若。自从那一日他出手相助，这个人便是她的幻想。
而乐承若这时又恰好盯住了她的双眼，双目相对，却没有想要移开的意识。他的目光是温柔的，但是很隐忍，他似乎在努力克制着什么，但是她看不明白。
也许必要时就应该大胆些，闻人袭的话语突然回响在她的耳边。
她深吸一口气，抱着赌一次的心情，踮起了脚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