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吾虽然甚少说话,但是他到底也是活了千年的人物,口才就是再如何逊色,在岁月的洗礼之下,也会渐渐变得厉害起来,有些对于帝玺来说不过就是随口说的话,其实对昆吾来说,还是要飞一点儿功夫去组织语言的。
韩冬到底还是个少年,在面对这一屋子的人的时候,他多少还是从心眼里有些胆怯的,更别说,母亲的安危对韩冬来说绝不是一件小事,就算他心中再如何不相信这群人,也碍着母亲的性命,不得不有所动摇。
“韩冬,我知道你是帝江的故旧,而我是帝江的女儿,虽然我和帝江早已决裂,但是父女的关系却是我摆不脱的,你也该从帝江的口中听说过关于我的事情,所以我觉得你应该相信我。”
帝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在外,内里其实是在告诫韩冬,最好相信她,因为帝江尚且都不会对她动手,韩冬若是对他动手了,九泉之下,帝江也未必能饶得了他。
这么做虽然卑鄙了一点儿,但是对帝玺来说却比自己用行动去告诉韩冬要好得多,最起码这么说,韩冬的接受程度能稍微高一些。
韩冬果不其然被这几个人轮番说的话给动摇了心智,虽然他还是没有应承下来,可是看他的神情,也就是在朝夕之间了。
“韩公子,你多思考一会儿,你母亲的病情就可能加重一分,孰轻孰重,还请你想清楚了。”连城见韩冬好半天都不肯给个准确的答复,心疼帝玺之余,也不免说话的语气重了一点儿。
韩冬想了想,到底还是松了口:“你们到底想知道什么?”
“你到底在跟谁合作。”帝玺开口,说出了自己的疑问:“如今帝江死了,你到底在听命于谁?”
韩冬像是已经认定了自己的心中想法一样,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帝玺,许久之后,开口却是:“我也不知道。”
“你在逗我?”就是帝玺的性子再如何好,这会儿也难免有些生气了,因为韩冬的回答怎么看都不像是想配合的样子。“韩冬,我想救你母亲,请你想清楚了,如果再这么跟我扯皮,我绝对不会再跟你这样好好说话了。”
帝玺难得遇到像韩冬这样的人,若不是她现在已经懒得再在除却连城和苏卿离之外的人身上下功夫了,她必然早早就跟韩冬撕扯开了,也不至于到现在才隐隐有了一些怒意。
“我没有跟你们开玩笑,是真的,我真的不知道是谁,那个人带着面具,我只知道是个很厉害的男人,而且不害怕我的蛊毒。”
发现大家都不信任自己之后,韩冬才真真正正的慌了神,他急急忙忙说着,恨不得大家这就相信自己,可是却又觉得自己的话似乎可信度不那么高,一下子,他的脑门就急出了一脑门子的汗。
“小王倒是觉得,韩冬的话可以相信,这孩子对母亲的那份情谊不是假的,咱们有办法治疗他的母亲,他没有必要跟我们撒谎。”夜月明的一双目光就像是能看透人心一样,或许是相信了韩冬的表演,又或许是因为自己感同身受,他第一个站了出来,支持了韩冬。
韩冬看着夜月明的目光顿时就柔和了下来,甚至充满了感激之情。
帝玺见着这副模样,虽然眉头深锁,却到底还是松了口:“既然沧朔陛下信你,那我也没有不信你的必要。”
与其说帝玺相信了韩冬,倒不如说帝玺相信了夜月明,毕竟夜月明这个琉璃公子的称号不是浪得虚名的,如果不是有一定的真本事,他哪儿可能能做到如今这种地步,又如何可能真的有朝一日成了沧朔的皇帝。
夜月明的目光和远见,都是足够让帝玺相信的。
“郡主,刚才韩冬说,那个人不怕蛊毒。”昆吾没有直接参与到他们的讨论之中,甚至在夜月明帮着韩冬辩解的时候,昆吾都是在一旁冷眼旁观的,旁观了这么许久,昆吾才真真正正开了口。
帝玺听到昆吾这么说,立刻将目光投向了昆吾,似乎是在等待昆吾说出自己的看法一样,而昆吾也的确不负众望,他扬唇轻轻一笑,随后说道:“郡主是灵,尚且会受到蛊虫的影响,那么诸位不妨想想,什么人会不受蛊虫的影响?”
听到昆吾这么问,后倾率先举起了手:“我不害怕。”
后倾是神,不管他现在是不是借用别人的身子,他也仍然是神,因此蛊毒对他来说是全然不起作用的。
“那么,还有谁呢?”昆吾笑眯眯地看着在场诸位,继续发问,而这一回,没有人站出来了。
昆吾见没有人吭声,便缓缓展开了一个笑容,随后说道:“还有一类人,就是苗疆本身的人。”
昆吾说着,又看着帝玺,目光意味深长:“如果是在五十年前,蛊虫也不会对郡主造成伤害。”
昆吾无缘无故把话引向了帝玺,这让帝玺不免有些愣怔不说,她甚至一时半会儿没有反应过来昆吾是什么意思:“我明明刚才被巫蛊之术反噬了。”
“但是五十年前呢?五十年前,当神魂还在你体内的时候,你还会被巫蛊之术影响么?”昆吾的话就像是带着一根根细微的刺一样,一下就刺进了帝玺的心头。
帝玺眸光一亮,立刻明白了昆吾的意思:“你是说,那个戴着面具的人,是洛羽?”
洛羽是神,哪怕现在成了魔,他也是被开除了神籍的神,而神是不会被巫蛊之术影响的,就像是现在的后倾,仍然不会被巫蛊之术影响一样,就像是过去神魂没有消散的自己一样,一样不会被影响。
而现如今,帝玺所知道的,跟她有瓜葛的人,除却洛羽之外,没有人附和这个条件了。唯一一个可能符合条件的苏卿离,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不说,苏卿离也断然不可能会对她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