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没有陛下想象得那般不堪一击。”听鹤悄声说道,却又觉得自己似乎多嘴了,于是他话没说完就先闭了口。
只是饶是如此,该听到的人终究是听到了。
昆吾回眸看了一眼听鹤,然后笑着拍了拍听鹤的肩膀,语重心长说道:“除了身在局中的人,谁不知道郡主的承受能力其实没那么差?因为太过关心了,所以陛下在遇到郡主的事情的时候,总是会判断出错,这是人之常情,懂了么?”
后倾听了昆吾这番话,也是一声长叹:“人是如此,神又何尝不是?青鸾为救天虞村村民不惜以一己之力对抗天火,苏卿离为帝玺的前生犯下滔天大罪,苏君离为寻找青鸾自愿饮下诛仙酒,哪一件事不是与常人所做无异?”
“但是神总归比人类更加有分寸,不是么?”
“是么?”后倾却冷笑出了声:“若真是如此,卿离天君早就该出现了,你想想看他畏首畏尾直到现在还不肯出现是为什么?”
“西王母,有些事情并非你所想的那样,你这样胡思乱想,终究是要出大事的。”昆吾听闻此言,眉头不免皱在了一起:“西王母,你不是一般的神,在天界,除却天帝,几乎无人可以管辖你的三危山,你若是走偏了路,不会有人能拉你回来,你现在所思所想已经开始偏离轨迹了。”
后倾被昆吾这么一顿教训,倒没有显得有多生气,他甚至扬唇一笑,然后追问道:“那么,请问昆吾先生,您认为卿离天君到现在还不肯出现的原因是什么,不要告诉我你认为他只是觉得时机未到啊。”
“这……”
“你也说不出来是为什么对么?那么好,现在,就在这里,我可以明明白白告诉你,苏卿离不是不肯来,而是他不能来。”后倾说着,扬起嘴角轻轻一笑,笑容极为诡异而充满了狡诈:“他早已不是当初的神了,洛羽的神魂丢失,苏卿离的神魂也已经不再,他如今是神是魔,也早已是个未知数了。”
“卿离天君神魂丢失这件事你是从哪儿听说的?”昆吾非常诧异,他实在是不明白后倾是从哪儿得到这样的消息的。
后倾摇摇头,说道:“我不用听说,而是我能确定。郡主身上那只藏灵匕,为何在早前的时候,洛羽一直想要夺取,可又为何最后换给了郡主再也不提夺走藏灵匕之事,这一点大概作为洛羽盟友的你们一直都没想通对不对?其实答案很简单,藏灵匕中所附的,并不是所谓卿离天君的一魂一魄,而是他的神魂。这个神魂在数百年的时光内,变异了。”
“变异?对,藏灵匕如今有淡淡的妖气。”
后倾点了点头,缓缓说道:“这就是问题的关键所在,藏灵匕已经变成了几近于妖物的东西,这里面所盛放的卿离天君神魂,你们猜,变成妖物的可能性是多大?”
无法睁开眼睛的帝玺,在心里头颤声回答了一句百分百。
藏灵匕本身使用的材料就不是一般的铁器,在这种情况下,分化了自身神魂进入藏灵匕的苏卿离,照理来说根本没有东西可以同化他,而现如今,藏灵匕出现了妖气,只能证明一点,那就是:苏卿离的神魂妖化了。
即便还在昏迷之中,帝玺也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洛羽便成的魔尚且威力如此巨大,若是苏卿离妖化,后果不堪设想。
“若是卿离天君真的变成了妖,那我们该当如何?”昆吾只觉得自己的话都有点说不利索了。
后倾耸了耸肩,略略摇头:“不知道,最起码,他若是妖化,我制止不了他,虽然我……我也算不得是人类,但是那也不过是让我可以不畏惧卿离天君的大部分攻击罢了。”
后倾说罢,垂眸看了一眼帝玺:“其实我觉得她心里多多少少应该有些计较,毕竟藏灵匕一直跟随在她的身边,藏灵匕的变化她应当是最了解的,只是她应该从来没有想过苏卿离也有可能会变成妖怪吧?”
后倾一言点醒了梦中人。
的确如此,帝玺虽然因为国玺碎裂而失去了大部分灵气,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她就没有了感知灵气的能力,她仍然能够感受到灵气,妖气与魔气,只是比起以前她的感知力会稍稍迟钝了一点罢了。
以她的感知力,要说连这么一点妖气都没有感觉到,那也太不可能了,只是帝玺虽然感知到了,但是她从来没有把这种妖气当成是藏灵匕本身的力量,她只是认为,这是因为洛羽带着藏灵匕去过万妖之城,也利用藏灵匕与妖怪接触过,因此藏灵匕沾染了妖气罢了。
可现在看起来,她显然是想多了,她只是自以为是地认为苏卿离的魂魄不会有意外,因此忽略了最关键的细节,现在被后倾点醒,她才知道自己到底落入了一个怎样的思维怪圈之中。
“当局者迷,以郡主对卿离天君的关心,她就算发现了,也未必会往哪方面想。”昆吾叹了一口气,说完之后,看着后倾问道:“西王母,你难道也打算在这里继续呆着么?”
“锦城对我来说只是一个陌生的地方,只有她在的地方对我来说才是熟悉的,所以既然她在这里,那么我便也就不走了。”后倾笑着说罢,然后看了一眼听鹤,笑眯眯说道:“听鹤,能不能麻烦你跑个腿去找一下江影,告诉他我最近不回去了。”
再怎么说江影这个父亲的身份,后倾还是要帮江离鸾给认下来的,既然如此,该说的自然也要说,免得江影觉得自己的女儿不贴心了,那可就没意思了。
昆吾闻听此言,也说道:“听鹤啊,我还有几个橙红色的瓶子,你一并给我带来吧。”
“是,先生。”听鹤这回就应得非常爽快了,他应声之后便快速离开了,之留下帝玺与后倾昆吾三人,而四周也全然没有了声息,帝玺也不知道这俩人是否在说些什么,只是自己是怎么也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