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吾一声声说的格外低沉,好似是在替帝暮回话一样,连城听着昆吾的话,泪水更加滂沱了:“先生……”
“陛下,我言尽于此,如何抉择还是由您来做决定,可是我希望陛下能够体谅皇后娘娘的辛苦,放她一条生路。”昆吾说罢,叹了一口气,便带着东西出了门,不知道去干什么去了。
连城握着帝暮的手,一声声问道:“暮儿,告诉朕,你是怎么想的,若是我真的就此放你离开,阿玺……我要怎么跟她说?你能不能告诉我?”
连城一声声问着帝暮,可帝暮却回答不了他,不但回答不了他,甚至她的呼吸都是那么浅淡,浅淡地好似随时都会背过气去一样。
连城死死抓着帝暮的手,最终也只能化作一声叹息。
回不来了,到底回不来了……帝暮……或许真的……
“昆吾先生。”连城待在帝暮的床榻边上许久许久之后,他终于朝着外头喊了一声,那声音极大,让人听了只觉得振聋发聩,心惊胆战。
昆吾应声而来,却见连城的眼底已然只有一抹专注而笃定的光芒了。
他见状,不顾老迈的身躯,立刻跪了下去:“草民在。”
“昆吾先生,给皇后用药吧。”连城压低了声线,说的格外克制。
“敢问陛下所说的药是?”昆吾脸上略带喜色,却还是多嘴多问了一句。
连城抬头望着宫殿的顶部,声音梗在喉间,听起来难过极了:“昭告天下,就说皇后……薨了。”
“草民替皇后娘娘谢陛下。”昆吾激动一场,从地上站起来之后便立刻下去配药了,而连城看着床榻上的帝暮,最终反身深深鞠了个躬:“暮儿,愿来生你我不再以如此方式见面,愿来生,朕还能补偿你。”
连城的这一番话,也不知道帝暮是否有听到,或许她听见了,对连城这种做法有些许怨言,又或许,她听不见,也不知喜不知悲。
夫妻一场,帝暮或许了解连城,可连城,终究是不了解帝暮的。
一天了结了两个至亲,连城心里的压力有多少大自然也就可想而知了。
他跌跌撞撞地走出紫宸殿,却还想保持着一个帝王应有的威仪,却终究在稳了稳步子之后,还是栽了下去。
“陛下!”宫人们顿时惊叫了起来。
北漠战场此时此刻,也显得有些萧疏了起来。
帝玺这一昏迷,竟是久久没有醒来,饶是听鹤如何精心照顾,帝玺仍然是一副平静地在睡觉的样子,这让听鹤也记得一脑门子的汗,却又无可奈何。
他实在是不知道帝玺到底是怎么了,就算与秦问月下交谈的时候受了风寒,就算她的心疾支撑不住,也不该像现在这样,不死不活的才是啊。
听鹤心里头着急,自然也就表现在了脸上,他这样,更是让江影等人紧张万分。
“这都已经五天了,怎么郡主还是没有醒来?”江影几乎每天都会待在帝玺身边三个时辰,寸步不离地守着她,然而他这样寸步不离的守护并没有让帝玺加快醒来,反而帝玺仍然是那样平静地躺着,悄无声息。
听鹤摇摇头,也觉得非常疑惑:“不知道,照理来说她早就该醒了。”
听鹤相信自己的医术就算再怎么差,也不会在这种事儿上出什么纰漏才对,可偏偏现在纰漏就出现了,非但出现了,而且还是他没办法解决的事情。
比起他们俩的紧张,脱斡反而轻松不少:“她虽然没醒来,但也没死不是,你们担心什么劲儿?”
脱斡一开口,就把另外俩人给说得直翻白眼,连理会脱斡的心情都没有了。
脱斡见状,还非常不知趣地凑过来,继续说道:“放心吧,你们汉人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你们这位郡主可不是什么好人,她说不准活得比你们都长。”
“……”听鹤嘴角绷了绷,到底没绷住:‘脱斡王子,麻烦您出去,不要打扰郡主休息。’
江影也抿紧了唇线,一脸的不高兴:“听线人说,今天离鸾就要回来了,还请脱斡王子帮忙迎接一下我女儿。”
脱斡见这俩人还真的不喜欢自己呆在这里,便耸了耸肩,道了声好吧,就真的出去了。
脱斡一走,这里头的氛围立刻好了不少,连带着听鹤的神情都有些放松了下来:“真是麻烦,脱斡王子总是给我们找事儿做,这人怎么看都不像是真心来帮我们的。”
江影闻言,摇了摇头,倒是为脱斡正了名:“小先生此言差矣,别看脱斡王子没个行迹的,但是他做事还是非常靠谱的,前期开战之时,也就亏得脱斡王子勇猛,身先士卒,这才在最初保护了朔陌城的安全。他虽然为人放浪形骸了一点,但却的的确确是个有才之人,而且对北漠的了解不是一般人可以企及的,若是没有他在,朔陌城根本坚持不到后来与秦问骂战的地步,就会城破了。”
“是这样?”听鹤听了难免有些诧异,毕竟他与脱斡的接触从来无关战局,因此他所知道的脱斡不过是个放浪形骸的浪荡子,有点儿小聪明,有点儿野心罢了,可现在听江影所说,这人倒还真的有些真才实学。
“忽尔扎忽思手下几位王子没有一个是孬种,每一个人拿出来都是个中好手,尤其是脱斡王子更是比另外两位王子更加出色,若非如此,脱斡一个王子,怎么可能会被排挤到如此地步,又还能成为克烈部灭亡之后,唯一一个活下来的王族?”
江影为听鹤科普了一番关于脱斡的事迹之后,又忍不住慨叹了一声:“若不是草原之中已经有了秦问这样雄才大略品性完美的大汗,脱斡,或许才是最佳的人选。”
听鹤闻言,点了点头,并没有借着江影的话继续往下说,毕竟脱斡对听鹤来说算是个遥不可及的人物,他也知道,脱斡迟早是要回草原的,因此,对于脱斡的事情,他并不关心,他现在关心的只有帝玺的安危。
想到帝玺,听鹤的脑海里灵光一现,突然看着江影,说道:“或许离鸾姑娘有办法。”
“谁?你说离鸾?那孩子不通医术,小先生尚且不能让郡主醒来,她更不能了。”江影到现在还不知道江离鸾如今已不仅仅只是江离鸾而已了,他对自己孩子的印象还停留在他们刚来壁国的时候,而不知道如今的江离鸾早已今非昔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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