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记既然是来偿还苏卿离的恩情的,那么此人定然不是一般人,甚至还可能有着帝玺都不知道的过去,这样的人,若真是留在了壁国,帝玺反而会不放心。
像现在这样,他帮她只为偿还恩情,恩情偿还完了,便又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这才是最好的选择。
公孙记并没有搭理连城,就像是根本没听到连城的话一般,他只是大刀阔斧地为他们杀出了一条血路,将他们送了出去。
“陛下,郡主,你们若是走了,我便打开城门,让沧朔的人进来。栎阳百姓的生死可都在你们一念之间了。”赵钱孙听到消息的那一刻便派出了大队人马用来阻拦他们,然而他们在面对公孙记竟然格外无力,以至于让公孙记带着他们几乎快逃离栎阳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赵钱孙终于坐不住了,他站了出来,以栎阳百姓的性命威胁连城与帝玺。
这也就算了,赵钱孙居然当真抓了一个栎阳百姓出来,当着他们的面就将那无辜百姓的脖子给抹了。
鲜血四溅,帝玺终于怒了:“赵钱孙,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为了你的发妻,你想找我复仇,我承认,我也可以让你复仇,但是你把火撒在无辜百姓的身上,你这个父母官便是这么当的么?”
赵钱孙将手里的人头一扔,嘴角的笑意残酷至极:“是你们要走的,是你们逼我杀人的,你们回来,我保证不再动栎阳百姓一根毫毛,若是你们执迷不悟……”
赵钱孙话音才落,便有无数兵丁绑着不少栎阳百姓,被押了出来。
帝玺见到这样的情况,恨得牙根儿痒痒,可是却无能为力。该不该走?这个问题其实根本不用思考,连城不走,受制于赵钱孙,那么一切就完了。可若是走,这些百姓怎么办?
让帝玺眼睁睁看着这些百姓因为连城的离去而人头落地,帝玺怎么也无法承受。
同样的选择也摆在了连城的头上,连城咬着牙关看着赵钱孙,眉眼间似乎隐隐有些不悦:“赵钱孙,朕可以答应你,与沧朔战事一了,便放你一马。”
“陛下,我是来复仇的,不是来反叛的,请你明白这一点。”赵钱孙说着,又摆了摆手,只听得又是一声啊,便又有一个栎阳百姓死在了连城和帝玺的面前。
帝玺双目充血,站出来了一步:“好,我不走,我留下。杀你妻子的人是帝江,我是他的女儿,留我下来一命换一命,公平。你放连城走,有我在,他断然不敢轻易对你下手,战事结束,我随你处置,你看如何?”
听鹤闻听此言,也站了出来:“郡主身子不好,若是没有我在一旁照顾,只怕难以为继,若是郡主留下,我便也留下。”
听鹤的声音平淡至极,但却同样坚定。帝玺扭头看了一眼听鹤,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
然而,赵钱孙却摆明了不想放过他们:“我说的很清楚,陛下留下。”
“你的杀妻之仇与连城无关。”帝玺眉头深锁,笑意骤然消失。她没有想过赵钱孙居然如此冥顽不灵,顽固不化。
“我知道,但是我说了,陛下,留下。”赵钱孙说着便又举起了手。帝玺见状,一声不要还没喊出口,却见挡在他们身前的公孙记已然不见了踪影,而下一秒,他已经带着凛冽的杀气出现在了赵钱孙的身边,一把刀就这么肆无忌惮地架在了赵钱孙的脖子上:“放人,否则你死。”
公孙记这一手擒贼先擒王玩的实在是好,而这也就算了,更重要的是,公孙记居然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擒住赵钱孙,即便是全盛时期的帝玺,都不敢保证自己能做的如此天衣无缝,而公孙记却做的如此手到擒来。
赵钱孙脸上肌肉横跳,显得格外紧张:“你……你想干什么?”
“我说的难道不明白?放人。”公孙记说着,刀便往里头推了一点点,赵钱孙的肌肤被刀划伤,顺着刀流下了点点鲜血。
“我最后说一次,放人。”公孙记的声音其实根本没有任何起伏,可是他俊俏的身手加上凛冽的杀气,已经足够震慑敌人了,言语间的刺激,对公孙记来说并没有多大用处。
帝玺不得不为公孙记的身手和果敢折服,换了她,断然做不到如此干净利落。
赵钱孙能够感受到自己面临的巨大压力,然而即便有这样的压力,他也仍然不愿意在此时此刻就退让,刀斧加身,赵钱孙浑身虚汗直冒,却最终没有松口。
公孙记见状,点了点头,声线又冷了三分:“很好,看来不到黄河心不死,你便去冥府报告去吧。”
公孙记的杀意是真的,他也能保证就算赵钱孙死了,一样能把帝玺等人送出城,因此杀不杀赵钱孙对公孙记来说无关紧要,然而,赵钱孙却能够感受到公孙记身上凛冽的杀意。
他终于屈服了:“我……放。但是郡主得留下。”
公孙记的刀轻轻一抖,划入赵钱孙脖子更深了一点:“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楚,你要谁留下?”
“我愿意留下。”帝玺高声说道:“公孙先生,我愿意留下。”
“帝玺,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公孙记被帝玺这话给震到了,他的嘴角往下一撇,显得格外不高兴。
帝玺微微一笑,注视着公孙记,说道:“我愿意留下来,他们奈何不了我,你放心。”
帝玺自信,自己虽然不能像公孙记这样于千军万马之中取上将首级入探囊取物,但是这些凡人想要彻底围困她也不是易事。
她想留下来,一来是看看赵钱孙还有何后招,二来……则是与连城里应外合,守护栎阳。
眼见着三江水即将全部回落,沧朔的兵丁们修整这么长时间,必然渴望一战,赵钱孙既然早就在策划着要复仇,只怕对栎阳的整肃和布防都夹带了私心。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先退敌,若是此刻与赵钱孙闹的太不友好,万一沧朔未到,而栎阳先乱,那可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