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连大夫出了帝玺家的家门之后,果然拎着药箱去了远处的一个房舍,那房舍距离帝玺家至少也要两炷香的功夫,路途并不算近,帝玺也对这个地方有一点微弱的记忆,只记得这里头居住着一个耄耋老人,他什么时候离开的人世,帝玺却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难道当初那个无名无姓的老人,就是夜异么?
帝玺心中犯了嘀咕。
“夜兄,叨扰了。”连大夫在门外叩响了屋门,扯着嗓子喊了一声,里头立刻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响,借着便是有人前来开了门。
帝玺定睛一看,这女子却是素未谋面的。
待跟着连大夫进了屋,她便看到了一个男子和他身边约莫已经七八岁的一个男孩儿。
男子帝玺不太熟悉,但是那个男孩儿,帝玺却是实实在在认识的:夜陵。
沧朔的开国皇帝夜陵,居然就在这个地方。
“陵儿,给你连叔叔搬把椅子过来,阿琪,麻烦你为我们谈一壶温酒。”夜异安排了夜陵去搬凳子,那开门的女子也应了一声好,去了后厨温酒做菜去了。
“连叔叔,坐。”夜陵哼哧哼哧搬了一把凳子过来放到连大夫身边,奶声奶气招呼着连大夫,这样的场景别说是连大夫了,就是帝玺也不由得会心一笑。
“陵儿真乖,这次叔叔找你父亲有事,就不陪你玩了,下回叔叔给你带点新奇有趣的小玩意儿,好不好?”连大夫跟夜家的人显然是非常熟悉的,夜陵对连大夫也有特别的好感,小小的孩子抓着连大夫的衣角就不肯放手了,听到连大夫许诺会给他带好玩的,他更是欢呼雀跃起来。
夜异对这样的场景早就见怪不怪了,只是担心孩子太闹腾误了正事,他才在夜陵表达完了自己的开心之后,挥手让夜陵自己先去院外玩耍去了。
帝玺看着连大夫和夜异,几乎可以确定眼前这俩人便是壁国和沧朔最早的皇室成员,不同的是,连大夫应该就是壁国的开国皇帝,而夜异的儿子夜陵,才是沧朔的开国皇帝。
想不到,这小小的村落里头,居然出现了这样神奇的事情,这让帝玺不免觉得万物之中其实都有隐隐的联系,只是她当初太过愚昧混沌,以至于错漏了太多东西。
“连兄,你有何事这就说吧。”夜异不是一个喜欢拐弯抹角的人,而且他也看得出来连大夫这次来是真的有事的,因此把夜陵遣散之后,他就直接开腔问了。
连大夫整肃了一下面容,将在易家所遇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告知给了夜异听,夜异听罢,刚开口说了一句我随你去看看,便突然没了下文。
帝玺不由得皱了皱眉,这才发现周遭的一切好似定格了一般,紧接着,她便感到了一股巨大的吸力似乎在玩命地拽着她,这让她心中有些惊疑不定,却又无可奈何。
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有人在喊:阿鸾,阿鸾。
帝玺心中一震,顿时清醒了过来。是后倾在呼唤她!
帝玺身躯微微颤抖了一会儿之后,终于有些疲惫地睁开了双眼。她睁眼的那一瞬间,便死命抓住了后倾的胳膊,硬是把后倾的胳膊给掐出了两个指印来:“后倾,我见到了过去,我见到了我还没出生时候的场景,见到了我的爹娘……”
“阿鸾,你昏迷了整整两天。”后倾任由帝玺抓着他的胳膊,等到帝玺把话说完,他才开口说道:“听鹤发现你倒在了房内,脉象几乎都快消散殆尽了,我们俩日夜不眠守了你两天,你才算醒来。”
“两天?”帝玺的眼中流露出了一抹茫然的神色:“两天……发生了什么么?”
“沧朔的大军已经兵临城下,李大陪同赵钱孙现在都在城门上应敌。在探子探到沧朔大军的路线开始,我就在栎阳附近下起了大雨,但是现在……不出所料的是我无法控制雨势,现在的降雨量大得吓人。”后倾一边给帝玺讲解着,一边挥手将帝玺房间内的窗子打开。
窗子一开,外头那劈头盖脸的雨声便冲了进来,愣是让帝玺打了个激灵。
“这雨也太大了……”帝玺听到这样的雨声,便知道外头的雨下得有多大了,要是再这么下下去,只怕今年栎阳的作物都要被淹死了。
“实在是没办法控制了,不过这么下的一个好处是:三江水系河水水位暴涨,沧沧朔的大军想要渡河,现在怕是有些困难了。但是,还有一个坏消息,那就是我只能保证最多十五天的降雨,再多的话可能我也要被天帝惩处了。”西王母说到底也不是天界最高的神,他也有自己的顾虑和自己不得不听命的人物,天帝对他们来说,就是最高的法则,能为帝玺做到这样的地步,已经非常好了。
“谢谢,后倾。”帝玺由衷感谢了一番后倾,心里头多少有些安慰。
“你要去前线看看么?”后倾见帝玺这回醒来似乎脸色尚可,居然提出了这么大胆的想法。
帝玺挑眉看了看后倾,反问道:“我能去么?”
“总是呆在屋子里一点儿运动都不做更不行不是么?再说了,看到沧朔数十万大军与我们隔河相望,不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么?说不准看到这样的场景,你的心情还能更高兴一些。”后倾从房内的箱子中给帝玺拿了一套还算保暖和防水的裙装,扔给帝玺不算,还给帝玺多准备了一套蓑衣和油纸伞,看样子是要把帝玺里三层外三层给包个遍不可。
帝玺哑然失笑,也干脆听从了后倾的建议,换上了衣衫。不过她去前线并不是为了放松心情的,而是想亲眼看看兵临城下的现状,好思索一下接下来应该怎么做,毕竟水位暴涨之后,原定的一些城防措施也就失效了,而且更糟糕的是,帝玺心中也明白,沧朔军中有不少能人,面对这样错综复杂的三江水系,如果采用连舟战略渡河,不是一件难事,而眼下雨水强盛,火攻烧船也成了痴心妄想,不现场看看现在的情形,帝玺心中怎么也放不下心来。
后倾把帝玺给裹得严严实实之后,才带着帝玺推开房门撑伞而去,可没想到她们俩还没走几步,就被黑着脸的听鹤给拦了下来:“你们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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