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玺被他这么一提点,也心生恶意,她半靠在夜月明身,微微矮下身子,把那刺客松手扔在地的匕首捡了起来,咬牙晃到苏勤身边,用匕首轻松划开了苏勤的手背,算是出了一口恶气:“现在我们都毒了。”
苏勤并没有意想之的慌乱,他定定看着帝玺,突然特别温柔地扬了扬唇角,眼里全是温和的笑意,像是春风拂过水面,让人心生暖意。
然而苏勤的话语实在不那么暖了:“这样正好,你是郡主,我是城主,我们之间的身份天差地别,可若是我们都死了,去了阎王那里,没有身份差别了,说不准还能在地下做一对神仙眷侣。”
帝玺听到这样的话,顿时气得面色发紫,即便她的手还鲜血淋漓的,也挡不住横生的怒意,她狠狠一巴掌打在苏勤的脸,啪地一声巨响,在苏勤的脸留下了一个森然的血手印。
苏勤不但不恼,甚至还笑得更开心了:“佳人怒发,倒是别有一番趣味。郡主别怕,反正我们都快要死了,且打且乐,当做是咱们之间的小小乐趣了,郡主以为如何?”
这人的脸皮厚度,竟然远超众人的想象。即便是看起来道骨仙风的方英,听到这样赤裸裸的邀约话语,也老脸一红,低下了脑袋。
“很好,苏大人,小王让你去地府好好等着郡主来跟你作伴。你,跟小王一起走。”夜月明撕下身的白衣,帮帝玺稍稍包扎了一下伤口,而后随意指了一个周亚吉手下的护卫,跟着他们骑马飞奔回玉琢城内。
帝玺与那个护卫做了个眼神交汇,心里暗暗发笑。定然是夜月明安插长离进的周亚吉的护卫队,结果现在还假装是随便指了个侍卫,把长离带走,真是演戏演全套。
三个人骑着两匹快马飞速奔驰,直到他们进入玉琢城内,断肠草的毒性竟然都没有在体内继续蔓延,这让帝玺略觉惊诧。
一进内城夜月明快马加鞭赶往地牢方向,因为隔着的街市较多,为了防止冲撞行人,他特地挑了人少的街道骑乘,然而即便如此,速度也在城外之时慢了许多。
“郡主,感觉如何?”夜月明实在是担心在断肠草的剧烈药性下,帝玺坚持不了多久,然而他看着帝玺的面色却不像是身剧毒的模样,顶多像失血过多有些虚弱一般。
帝玺摇了摇头:“好像毒性没有蔓延,被压制住了。”
断肠草之毒入体不久之后的确疼痛难当,可在她怒极打了苏勤一巴掌之后,那毒素好像暂停蔓延了,直到现在,帝玺仍然没感觉到断肠草的毒性在身体内到处乱窜。
“那好,离地牢不远了。”夜月明吁了一声停下马儿,将帝玺从马背放了下来,长离见状,也一道翻身下马,一声不吭跟在夜月明身边。
“长离,你带郡主速度去地牢找听鹤,这附近的百姓实在不少,小王骑马断然走不快了。”夜月明当机立断将帝玺交给了长离,长离的轻身功夫向来卓绝,听到夜月明的吩咐,没有二话,对着帝玺说了句冒犯了,一把将帝玺扛了起来,一个飞身了土胚房的房顶,飞檐走壁,轻身而去。
夜月明见长离带着帝玺走了,才牵了两匹马的缰绳,慢慢悠悠往地牢方向走去,再也不着急了。
地牢之内,听鹤帮着床榻的老人擦去了嘴角的药汁,而后坐到了老人的身边,语气深沉:“老爷爷,你可以醒了,总这么躺着不累么?”
床榻的老人仍然一动不动,呼吸平稳。
听鹤沉沉叹了一口气,道:“殿下和郡主在的时候,我没有戳穿你,只是怜你也是被人利用的人,如今殿下已经与五城城主相会,你再继续躺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老人听到这句话,竟然当真睁开了双眼,静静看着听鹤,语气悲恸卓绝:“小公子,老夫不是想要瞒着王爷的,只是……实在迫不得已。”
孙不知照常在另一间牢房里,写写画画,似乎对听鹤这边发生的事情丝毫不感兴趣。只有当他听到那老人家这么说的时候,才抬起了头,冲着这老人喊了一句:“林同光,你在地牢里呆了这么长时间,你孙女怎么不来救你?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的孙女儿好像是行家里手,功夫卓绝啊。”
那林姓老人听到这话,顿时老泪纵横:“孙大人,您明鉴啊,老夫……老夫那一个孙女儿,月前被那格朔城城主苏勤给带走了,说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交给她去做。老夫年关前身子骨变得很是羸弱,看诊的大夫说如果要治好要付不少银钱,我那孙女儿,为了老头子,……跟着苏勤大人走了。”
“那是谁给你吃的七日沉梦散?”听鹤对林同光的话不置可否,似乎并没有真的采信他的说法。
“什么……散?”林同光的表情全是愣怔,看起来似乎的确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他想了一会儿,哦了一声,问道:“之前苏大人有送来一些制成药丸的人参丸,老夫吃了几次感觉还不错,会不会那个是小公子说的那个什么散?”
“你还有那个人参丸么?”
“有,在老夫的屋子里。”那老人说着,划了一下:“这么大的一个药丸,闻起来的味道怪怪的。”
听鹤思忖着现在出去也不方便,便只是在心里稍稍记了一下:“你身体的确有些问题,我帮你调理好了,但是我希望你能跟我说个实话,那个苏大人让你跟王爷如此见面,是不是给你安排了什么别的事情?”
“这个……”林同光似乎有些犹疑不定,大概是心有挂怀,因此便不敢多说,只能三缄其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