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松云居最小的人儿要开始去上幼儿园。
那一天蔺君尚本有会议,但还是排开了时间,亲自送儿子去学校。
彼时沐箐箐放假回国,再有一周即将又返回美国,这一天也与沐少堂一起凑热闹,跟着送小外甥去幼儿园。
幼儿园是蔺家老太太多方比较之后选的,也询问了儿子儿媳的意见,之前情天也偶有听闻,不管是师资还是硬件各方面,这一所都是c市最好的幼儿园。
在幼儿园园区外停车时,以前不会认车牌最近才开始记得住的沐箐箐,低声跟沐少堂说这园区外简直是场豪车展。
沐少堂搂着她的肩带她跟上,“先把家里的车认全吧。”
这所幼儿园园区占地极广,带有私家森林,划分手工创意教室、音乐教室、绘画室跟图书室,双语教学之外还开设京剧、武术等等课程。
露天的舞台,游泳池,专为幼儿设计的电影院,以及花园里可以骑行的单车小径,自然生态的环境惬意得连沐箐箐都不想走了。
蔺家主母对这里很满意,此前了解到的是老师亲和尽责,教学质量也好,也不是寄宿制,方便看到孙子。
沐少堂看着手里的介绍册,听说一年学费近二十万,招的却只十来个班,总共不过两百多个孩子。
跟沐箐箐感叹,即便自己小时候所上的幼儿园也不差,但十几年过去,还是不能跟现在这样的环境比。
来到新的环境,知道自己即将要一个人面对,幼安紧紧牵着情天的衣角,不时抬头望她。
大家听着负责人介绍往前走,情天停下脚步,蹲身看着儿子。
“幼安要上学了,记得在家里跟妈妈保证的,以后乖乖听老师的话,下午妈妈就来接回家,不担心。”
平日性格也独立,偶尔还像个小大人,但终究是第一次离开父母,不闹不哭已经很好,情天抚着小家伙的头安慰。
幼安背着小书包,今天穿一身浅灰色的小小运动服,小球鞋,情天在他衣襟靠胸口绣了他的名字,就像小时候自己母亲为自己做的那样。
包括给他留着用的小方帕,都绣了名字。
幼安认真点点头,话语带着依恋:“幼安乖乖地,妈妈在家等幼安。”
微风吹来,发丝迷眼,情天眸中泛起薄雾,看着儿子的目光愈发温软:“真棒。”
“蔺怀殊——”
几步外响起男子沉稳的声音,蔺君尚正折返回来,一把抱起儿子,唤的不再是儿子的表字,而是全名。
“该跟老师去班里了。”
向来对儿子的教育比较严格,想到今天是第一天入学,蔺君尚温和安抚了两句。
幼安低着头想了想:“爸爸,你把我放下来吧,我能自己走。”
妈妈说过,在学校里,自己能做的事情要自己做。
路过的家长听到幼童这话,都笑了看过来。
也才有人认出,高大英俊的男子正是盛辰的董事长,而身边是妻子沐情天,再看他怀中的幼童彷如他的缩小版,才知是不常在人前露面的蔺家小少爷。
蔺君尚把儿子放下来,牵着到班级门口,松了手。
幼安背着小书包独自走进班里,回头看门外,爸爸妈妈奶奶,还有舅舅姨姨都在。
抿着唇挥了挥小手,往里走没有再回头。
看着小小身影往里去,倒是老太太酸了鼻子,感慨又欣慰。
……
从幼儿园离开,情天要随沐少堂去一趟沐氏,沐箐箐无事跟着一起,蔺君尚则先送老太太回蔺宅,再让许途将车开往盛辰。
走过沐氏大堂,入电梯的时候,刚好看到一道身影从旁边的电梯出来,徐徐合上的门里,情天看清那是沐尹洁。
自从将沐氏交给沐少堂后,情天每周会过来一两次,碰上沐尹洁的时候很少,包括在沐家,好像唯有节日回去吃饭,会偶尔与她同席。
在沐家吃饭是因为年迈的祖母,堂姐妹两人之间却再也没有单独说过什么话了。
沐少堂说,现在沐尹洁也不常在c市,常常全世界各地飞,就像她以前爱好的一样。
三年刑期已满,白慧已经从狱中出来,当初发生的事件导致母女两跟白家之间的关系已经不复从前,出狱后白慧偶尔回白家探望年迈的母亲,也是避开白芳母子三人在的时候。
如果说当年为了女儿,白慧与沐益诚离婚后还常去沐宅,现在的她再没有理由回去。
住在那套沐益诚留给她跟女儿的房子里,白慧也不怎么与曾经的那些贵妇人往来了,开始会跟着女儿各处飞,就当散心。
低调得如果不是听沐少堂或者周龄提起,情天完全不知道那些人的事。
电梯抵达楼层,门开。
原属于祖父的董事长办公室,至今依然为情天留着,沐少堂有自己另外的办公室。
看到情天,林简来了一趟董事长办公室,手里拿着文件夹向她汇报近期沐氏的情况。
曾跟随在祖父身边,后来又在西雅图照顾过自己两年的林简,情天一直很信任,即便当年造成她与蔺君尚之间误会曾有他参与。
那些事情对错已经不重要,林简也只是听命于沐老爷子,现如今她退居幕后,他依然愿意留在沐氏继续帮沐少堂,是让她对沐氏这边放心的原因之一。
正事谈完,聊及今天幼安第一天入学的事,林简笑叹:“男生就是不一样,琳达刚在这里念小学的时候,送进学校还哭。”
这句话让情天觉得岁月如梭,转眼,当年抱着玩偶娃娃参加自己婚礼的小女孩今年已经八岁,念小学三年级了。
“周末的时候你们带她来松云居玩吧,幼安常常问起这个姐姐。”
……
下午四点半,天下起细雨,一队小朋友手牵着手由老师领到大门边。
门外有各色的雨伞,不同于某些孩子在嬉闹说笑,队中一个小人儿背着小书包站得安静,纯澈的一双黑眼睛在门外大人中寻找,看到熟悉的身影之后却只是抿唇笑了一下,站得更笔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