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玄心道说曹操曹操就到,解铃的人来了。
军部也收到了消息,于是便护着国王陛下往湾区赶去。
此时的湾区到处都还散发着新年的味道,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把稍微歇息几日的重型马车道挤了个严实。
来到了海军部,本土舰队代理司令官徐继宝向众人详细的说明了情况。
来人只不过十余艘战船,个头比起吉祥的二型战舰也不遑多让,再加上高耸的白帆,给人很强的压抑感。
对方只在近海附近溜达了一圈,当湾区内的战舰摆好阵型,准备迎战时,对方不知何故绕了个大弯,又往东北而去了。
很显然的是,对方发现了湾区。
为何没有试探性的进攻,大伙就不得而知了。
不管是有什么阴谋还是阳谋,王玄都决定将舰队一分为二,留下十余艘守在湾区,按最坏的打算,最后也可自沉在码头,迟滞敌人的步伐。
余下的近四十艘战舰并十余艘补给舰全部在西南外海游弋,王玄打算要好好试一试对方的成色。
计划很快通过,参谋们在拾漏补缺。
于是王玄便带着众人,沿着西面的小道上了海岸边不高的一处山头。
繁星点缀下的夜空,在水天相接处仍是乌黑一片,王玄用着四倍的望远镜举目远眺,却连根毛都没发现,只得败兴而回。
初三,分舰队由徐继宝率领,趁着夜色陆续驶离湾区,向着西面外海而去。
据白日渔船传来的消息,色目人的战舰数量好似又增加了,不过仍滞留在外海,停在吉祥人的视线之外。
“可惜,他们不知道有种叫做望远镜的东西,能够把他们瞧的纤毫毕露。”赵强看着海图,眼中光芒迸射。
今个是初七,近海色目人的战舰总数已达四十余艘,快到总舰队的一半了。
“很显然,对方在积蓄力量想要一击而下,打开南方的大门。”王玉很笃定。
“对方也不傻,北方寒冬腊月不好过,所以就想到南面来碰碰运气,也不知是他们运气好,还是运气坏。”
王玄盯着地图,在敌方舰队出没处画了个圈。
“直线距离也就两个时辰的航程,收了帆抛了锚,还真的难以发现他们。”赵强又道,“不过我们真不主动出击吗?”
看他猴急的样,王玄就忍不住想起老成沉稳的前总理赵升来。
说实话,赵强的性子真不太适合当指挥官,只戒骄戒躁就办不到,又如何能够不漏破绽,严丝合缝呢。
好在像子峰、徐继宝、曹旺,甚至是达高强和宋锋他们都渐渐起了来,经过几战后想必都能独当一面,统帅才能高低也影响不到吉祥海军的战力,便也不再纠结了。
但该解释的还是得解释,于是王玄说道:“若是出战,未必能有什么战果,毕竟双方的航速相差不大,这里是大海不是星耀湖。而不战,是给对方轻敌的可能,待对方与炮台对轰时,我们便可抄了他们的后路,一次将其打痛,这样一来,星耀湾至少有段很长的安全期,我们也不至于被困湾中,难以转圜。”
赵强不吭声了。
这时王玉笑道:“所以,以目前态势看,色目人在十号前必然来攻,将一半的战舰用在此处已是冒险,所以再多也不会多多少了。”
是这么个理,在王玄看来,能投入五六十搜战舰开辟新战场已是大魄力,若是再多的话岂不喧宾夺主了。
再说,万一北方有个什么闪失,让那万余人冬泳不成?
所以他很赞同参谋长的话,于是道:“各处炮台再检查一遍,弹药库务必满仓,每门炮必须有三组后备炮手,这次不打则矣,要打就要将其打痛才行,不然他们是不会长记性的。”
为了便于观察,王玄又让人在西面的小山头上连挖带筑,建了座不显眼的工事,指挥部便可搬进来,居高临下的俯瞰整个战场。
如同是约定好了一般,十日凌晨天刚放亮,假扮成渔船的哨探船便挂起了猩红的战旗。
于是湾区外大小渔船尽皆返港,湾区内治安队开始协助军警疏散附近人员,一切都做的有条不紊。
最奇怪的是好些人还不愿走,想要身临其境的体验下炮战的滋味,也不知是胆大还是无知者无畏。
最后硬是被军警用棍棒给抽走的。
王玄得知后愣神了片刻,随即笑着摇头道,“看来咱还不如百姓呢,起码他们比我们自已更有信心。”
说罢,大家哄然大笑起来,战前气氛倒还不错。
雾气尚未散尽,红日下方便出现了一条白线,一条由白色船帆组成的线。
王玄在山头工事内举着望远镜,嘴中数着‘一,二,三……’等数字,王玉知道这是对方的战舰数量,便也数了起来。
“陛下,职下数的是五十八艘。”王玉扭头对着王玄道。
“巧了,我这也是,只是后方的补给舰却是看不到了,希望徐继宝他们能将其吃掉吧。”
王玉没有答话,只是沉默的点了点头。
至于徐继宝是先攻击补给舰,还是敌方战舰却是要看当下环境来判断,只要炮台这里打的好,便能给徐继宝更多的时间来处理杂事。
吉祥的防御炮台都是钢筋混凝土的永备工事,采用半圆形设计,炮手可以躲在防御塔内,只要防御塔没被摧毁,炮手就是安全的,这年头的炮很难震死人,除非特别倒霉催的。
炮台的射角范围不小,零角度到四十五度都可开炮。
射界也不窄,整座炮台的底部已经过两轮改进,地下室有绞盘,在十余名力士的合力推动下,炮台的射界足有五十度,也就是说几乎每门炮都可以无死角的射击。
当然,山脚的炮台受到的限制就会多些,射界也只有十来度。
有如此防御能力,所以岸防炮并未先开第一炮。
双方都在比耐心。
色目人是想试探吉祥的隐藏炮位,而吉祥是想搞清楚敌舰炮的射程和威力,各有心思。
“已经进入两千米的位置了,敌舰仍无射击举动,难道是因为射程?”赵强在旁猜测。
是不是因为射程的缘故而未开炮众人不知,但随着距离的拉近,距离开炮的时间也越来越短了。
当进入了千米距离时,王玄也不淡定了。
按照吉祥舰炮的威力,如此近的距离足以将山石轰塌一角。
虽说岸防炮台采用弧形的永备工事,可却也不是铜墙铁壁,挨多了炮照样会毁掉。
就在王玄纠结要不要先开一炮给对方壮壮胆时,对方却率先开炮了。
望远镜中,一字排开的风帆战舰右舷黝黑的炮洞中猛地红光一闪,随即冒出大量黑烟,接着一阵密集的‘轰隆’声就传进了众人耳中,然后就是炮弹击中附近山石后的密集炸响声。
一枚炮弹打在了王玄所在工事的半山腰处,明显的震感传来,让他眉头渐渐锁了起来。
对方的舰炮威力不比吉祥小多少啊!
处在最前沿的十余门岸防炮是对方特意关照的对象,炮台修的那么拉风,简直就是明着让对方来修理。
躲在环行炮塔内的炮手们蹲下身子,双手护住耳朵,嘴巴张的大大的。
一名义务新兵趴在地上,被班长直接用脚给踹了起来,“你不要命了?”
新兵还傻傻分不清自己错在哪,只愣愣看着班长。
“就算是趴下,也要支起双肘,避免冲击波震伤内腑,你刚才都做了啥?”
这时新兵才意识到了自己情急之下犯的错,低着头,一副委屈的样子。
“炮弹打不到后方,老实蹲着就是了。”
教训完新兵后,大家就静静蹲着,无聊的人就数着自己这片挨了几次炮击,听着炮声判断着敌舰的距离和方位。
经验多些的,还能凭借遭受炮击时产生的震动和响声来判断敌舰炮的威力,这些都是在为快速反击做准备。
敌舰的舰炮仍在不停的吞吐着浓烟与火光,好在打的都是实心弹,这叫王玄心安不少。
岸边的炮台或多或少受了影响,水泥防护塔外表大都有些损伤,点背的被击中了炮管,这门炮便废了。
敌人舰炮打的欢实,吉祥的岸防炮仍未得到开火的命令,这倒成了色目人壮胆的好理由。
于是,在航道上的几艘战舰又大着胆子向前了几百米,开始抵近射击。
其他战舰却是不行,航道两侧水深不够,稍不留神就有搁浅的风险,所以还是在千米外进行固定靶设计。
到目前为止,需要测试的信息都已收集到,所以工事内的众人此时都盯着王玄的侧脸看,等着他下命令。
可王玄还是一副不急不燥的样子,好似被炮击的不是吉祥而是胡越一般,看得一旁人干着急。
开始的忍耐大家都能理解,那是为了收集敌舰数据,如今还被动挨打就说不过去了。
吉祥几时经受过这样的屈辱?
于是赵强忍不住道:“陛下,咱是不是该还击了?”
王玄放下望远镜,愁眉不展。
众人见状虽是不解,却也知晓陛下定有自己的理由,也就耐着性子继续等着。
片刻后王玄重又拾起望远镜看去,这时镜内出现的不再是滚滚的浓烟,而是像投石机一样的巨大抛射型机构。
王玉他们这时也刚好看来,见到此物后都深吸了口气,暗咒这帮阴狠的家伙都该去死。
“快,岸防炮台的炮手们全部进入地下室内躲避,是全部,要快!”
王玄焦急的喊声震醒了许多人。
各炮台的观测手们见后方发来进洞躲避旗语后,纷纷传达了下去。
尽管众炮手们不解,却还是忠实的执行了命令。
就在他们进了下面的射界控制室后,上头就传来了一阵猛烈而密集的爆炸声。
“这是手雷?”
“听响该是了,只不过延时引信不灵敏,爆炸先后差的太多。”有人分析着。
王玄看着岸防炮区域涌起的阵阵浓烟,心中一阵侥幸。
当初他本要下令开炮还击,可却心中不安,于是逼着自己镇定,前后就这么半盏茶的时间,结果就是一个天一个地。
机遇,其实也是实力的一种。
王玉也是一阵后怕。
赵强此时脸面雪白,若是方才还击,怕是射击角度还未调整好,炮手们便已死伤惨重了。
“他奶奶的阴毒玩意,怎么就这么无耻下作呢?”
赵强大吼着给自己壮胆,也只有这样才能压得住他心中的后怕。
又是几轮手雷袭击后,见吉祥炮台仍未反击,色目人便开始派出筏子,抵近侦查。
“怎么办?”赵强又问。
王玄还未答,王玉就先朝他比划了个静音的手势,赵强也就老乖乖老实了下来。
“准备炮击。”
王玄好似没听到赵强的疑惑,随后就发出了炮击的命令。
王玉却看得清楚,此时对方的侦查部队已接近岸边,若是再用抛射手雷来进攻,怕是连他们都一并给炸了。
己方此时还击恰是时候。
当炮台的观察手通过潜望镜观测到后方要求还击的信号时,各炮台便按照无数次演习时那样,快速涌出地下室,众人各司其职,飞快调整射击诸元。
在看到可以自由开炮的指令后,后方的炮台却先声夺人,炮管猛地退后,红焰喷射,实心的四寸弧顶圆柱身的炮弹便飞射而出,直往最前面的几艘敌舰射去。
紧接着,岸防炮像是万家灯火般闪烁,处在王玄的角度看去恰如花开遍地,闪耀着摄人的光芒。
快靠岸的色目人慌了!
耳旁轰鸣的炮声显然比他们的舰炮声还要响亮,不用想,今个是碰到了硬茬子,根本就是不是胡越那帮傻子可比的。
吉祥的岸防炮既然开了炮,首要的目标自是最前方的那几艘敌舰了。
目标近,命中率高,毁伤效果也就高。
也正因为目标近,所以也只有他们能抛射出足以抵达岸防炮台处的手雷来,不先轰它们轰谁?
王玄是不清楚对方指挥官心内感受的,总之不会那么美丽。
放下了望远镜,王玄转身问道:“徐继宝的舰队在听到炮声后,多久可抵达战场?”
这时赵强道:“至少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有些慢了。
从色目人开炮,到吉祥反击也才过去半个时辰,剩下的半个时辰该怎么托住他们?
无法,王玄只得下令让湾内的十余艘战舰准备起航,拖住敌舰主力。
而这边的岸防炮在几波攻击后,色目人突前的几艘战舰已是散的散,烧的烧,不是成了零件,就是烧成了焦炭。
接着,在后方高空中观测气球的引导下,再加上早已计算好的射击诸元,开始一一‘点名’。
岸防炮可是比舰炮厉害多了。
岸防炮是装在地上的,不需要考虑重量方面的问题,所以岸防炮的防护就比舰炮更强,炮塔和坐圈也可以做的大。
而更大的炮塔可以装下更大、射速更快的炮弹,更大的坐圈则可以转的更快。
所以双方对轰起来,又在如此近的距离之下,色目人的舰队顿时损失惨重。
由于前期吉祥的隐忍,使得色目人想要集中火力摧毁岸防炮的欲望更加急切,胜利在望之际,也就渐渐忽略了舰与舰之间越来越小的安全距离。
前后舰队的安全距离也在缩小,都指望着从前舰的首尾连接处寻得射界,立功受奖。
可现实却是狠狠的教育了他们。
吉祥不是胡越,他们挑错了对象,小看了天下英雄。
突遭重创,色目人的后舰变前舰,开始由外至内撤离。
靠风帆之力行驶的战舰调起头来并不容易,尤其是在活动范围极小的情况下,所以色目人的撤退看起来有些力不从心。
岸防炮仍在轰鸣,那些即将靠岸的色目先遣队突然发现自己成了弃子。
自家舰队在拼命的撤离,而自己的小筏子是不可能追上战舰的,怎么办?
干脆,他们任命般的坐在筏子上,任凭海浪带着漂流,看得山头防御工事内的王玄一阵暗笑,菜,来了。
岸防炮还在轰鸣,敌人坠后的战舰不时被击中,要么砸穿木板,造成巨大的破坏,要么引起大火,整艘船只葬于火海。
这段时间内,色目人已损失了至少九艘战舰,完好无损的几乎没有几艘。
王玄见时机已成熟,便道:“让舰队出发吧。”
不等传令兵传令,赵强便火急火燎的冲了出去,这时声音才慢悠悠的飘进众人耳中,“我先去会会他们。”
一众将官是想笑又不敢笑,只得偷偷拿余光去瞟王玄。
王玄就像是没听到一般,他在想着接下来的计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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