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米雪侧身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惹得马心思好一阵坏笑,“这算是辛苦找到乔巧的慰劳吗?”
任米雪也跟着笑出了声。
这一晚,乔巧难得的睡了一场安稳觉。
第二天任米雪提早下班回到家,见到乔巧还窝在床上,于是逗她说:“你这是在睁着眼睛睡觉吗?难不成你一整天都窝在床上?”
乔巧伸了个懒腰,语气还透着睡意,“反正没事做,头还疼得厉害,宿醉真遭罪啊。”
任米雪从衣柜里随意拿了套衣服丢在床上,拽起乔巧,“那你就快起来,跟我到外面吃饭去,呼吸下新鲜空气头就不会疼了,快把衣服换上。”好不容易拽了她起来,一松懈她又倒头钻进了被子里,任米雪叹气,两人就这么大战了几个回合之后,乔巧终于乖乖换衣服跟她出了门。
晚饭后,两人一同在附近的公园散步,任米雪心情大好,开心道:“你看,气色不是好多了嘛,听我的话没错吧。”
“是,是。”乔巧填饱肚子后,心情也有些好转,对于那些失恋后暴饮暴食的女人她终于可以理解了。她摸着吃得鼓鼓的肚子,仔细沉思道:“我看我干脆把酗酒改为食量好了。”
任米雪笑说:“对我来说这是再好不过的事了,只是你得做好不怕发胖的觉悟才行。”
“胖有什么,总好过长个圆溜溜的啤酒肚。”乔巧拍了一下自己的肚子,因掌握不好力道,下手有点狠了,于是捂着肚子强忍着阵痛,以免哀嚎出声。
任米雪和乔巧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看着落日渐染的晚霞,整片天空都布满了赤热的红,美得让人沉醉。
“米雪,我们认识有多久了?”
任米雪想了想,回答说:“应该快十一年了吧。”
乔巧双手搭在脑后,故作轻松状,“呜哇,时间过得真快,真怀念以前的日子啊,我要有只哆啦a梦就好了,可以坐时光机回到从前,啊~真想回去啊。”
任米雪浅笑,“你就知道做白日梦。”
“米雪,如果真能回到过去的话,你最想要改变什么呢?”
任米雪低头沉吟,然后抬头望着天,“想让他活着,健康的活着。”说完她呆滞了好几秒,发现气氛开始变得凝重,她又笑了笑说:“那你呢?会想要改变什么?”
“我什么都不想改变,只要一直停留在那段时间里就好。米雪,你知道吗,以前的我真的很讨厌那种突然说变就变的人,可是不知不觉中,想要随波逐流的自己竟也发生了如此惊天的变化,然后我才不得不发现,原来改变并不只是自身因素的问题,还因为周围遇到的人,发生的事,迫使我们不得不去改变。比如抛弃我的父母,比如遇到了你和马心思,再比如邂逅了他。”
“乔巧……”
乔巧突然大笑了几声,然后用手捂住半边额头,抬高声调故意调侃道:“你看我们,像这样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看着落日聊着往事,简直就像两个糟老太婆,哈哈哈哈……笑得我眼泪都要出来了。”她一边说着一边抬起手背粗鲁地拂去扑簌流出的泪水。
看着言不由衷而咧嘴狂笑的乔巧,任米雪意味深长地说了句:“我们会活到那个时候的吧,尽管老去,我们也一定还会在一起。”
自找到乔巧之后,马心思就没再到过任米雪的住处,一方面是因为工作繁忙抽不开身,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乔巧,他毕竟是陆鸣的好友,并且乔巧还在对自己以前犯下的错耿耿于怀,所以在这个敏感时期,还是尽量不见面为好。
任米雪白天工作,晚上陪乔巧,与马心思见面的次数自然就少了,不过就算只是打个电话,听听对方的声音,心里还是感觉甜滋滋的。而乔巧这边,辞去了工作,也不再外出疯玩,回归到了正常的生活,不过又说不上是正常,因为除了一日三餐之外,其余的时间纯粹就窝在家里打打游戏,看看电视,偶尔被任米雪拉着出去逛逛街,看看电影什么的。周末的时候,两人还特地回了趟母校,重温当时的美好。以前大学附近常去的那家咖啡馆,还是保持着原来的样子。那几年,虽说大分部时间都在荒芜度日,却还是倍感知足,那些遇过的人、做过的事、走过的路、看过的风景,深藏眼底成为身体里密不可分的深切刻痕,如今回想,仍能激起心的共鸣,任米雪曾对乔巧说过,我们能够好好的活在当下,全是因为那些被称为“过去”的印记。
一个月后,任米雪一打开门回到家就忍不住激动地大喊:“乔巧,以前我们经常去的那家甜品店原来是搬到了另一个地方,我们过去看看吧……乔巧?”没人回应,紧闭的屋子里只听得到任米雪一人的声音。她在乔巧房间门前呆滞了许久,眼前,一向凌乱的房间被收拾得井井有条,只是变得空旷了,她的许多日常用品都不见了。当任米雪看到梳妆台上放着的白色信封时,终于忍不住泪崩了。
致米雪:
米雪,还记得我们的第一次相识吗?那个时候的你,安静,纯洁,就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天使,那时我就知道,我们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以前我一直都想不明白,为何这样的我们能成为好朋友呢。现在的我,总算明白了,其实我们都是一样的,渴望从对方身上得到自身没有的那一部分自己,因为不同,所以才会互补。
米雪,其实我一直很羡慕你,你拥有所有我向往的东西,虽然你也曾失去过,可我还是很羡慕你。马心思说的很对,如果一开始会失去,还不如从来就不曾拥有。可我一看到你,就会不由自主地想,哪怕会失去,会苦痛,拥有过的回忆依然会是美好的,你一定也是这么认为的吧?
米雪,我很感激老天,让我在人生最低谷的时期遇到了你和马心思,谢谢你们,是你们让我拥有了值得珍藏的快乐时光,也让我体会了不曾有过的牵绊,虽然难免会有失落,难免会有争吵,你却还是一如既往地愿意陪在我的身边。
上次你说,如果时光能够倒退,你希望他能够活着。说实话,这样的你,让我稍稍感到安慰,因为说这话的时候,你是微笑着的。
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八年,这八年,我想尽一切办法陪在你身边,曾几何时,想要向你赎罪的我,却反而被你给救赎了。米雪,我希望你能明白,其实你比任何人都还要坚强,因为这些年拼命努力的你,我全都看在眼里。相反,我却没有自己表面上装出来的那么坚强,跌倒的时候,我会怕痛,会怕自己是否还能继续走下去,所以我会逃避,会马上寻找些什么来弥补心里的空洞,尽管如此,我还是暗暗相信自己所谓任性的取舍,所以,我又要失信于你了。
对不起,米雪,请原谅我的不告而别,放心,这一次我并不是重返之前的错误,只是想一个人以旅行来结束这长达二十六年来的束缚。看到跨过这么多磨难终于修成正果的你和马心思,我感到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