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米雪冷哼,“您老人家的坏话恐怕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那您真是太抬举我了。”
任米雪刚想回嘴,身边的江如云就撞了她一下,她这才意识到什么,拉着身边的可人儿互相介绍到,“这是我同桌,江如云。这是马心思。”
马心思跟江如云打了个招呼,便急匆匆地说道:“你们在这慢慢聊,我得先上教室了,那个麻烦的班主任要在晚自习开始前开班会呢。”
晚自习上,江如云拉着任米雪问了许多关于马心思的事情。在回答江如云妙语连珠下的一连串问题时,任米雪才开始深刻的意识到,从她与马心思认识到现在,她从来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喜欢玩什么,星座和血型也都一概不知。她只记得他喜欢收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喜欢穿白色的球鞋,尤其喜欢欺负她。
然而任米雪并不知道马心思其实私下里收集了关于她的许多事,例如,她跟祖国妈妈同一天生日,0型血,喜欢吃冰激凌,而且只吃香草口味,喜欢扎马尾,坐在单车后座时喜欢晃动双腿,遇到问题时喜欢用笔挠后脑勺,上课喜欢涂鸦,最重要的是,他知道她喜欢马心想。
那天以后,每次放学江如云都会借故与任米雪一起回家。无奈的马心思只能推着自行车慢悠悠地跟在她俩身后。
江如云的家与他们刚好顺路,只不过从学校到家里只需要步行几分钟的时间,所以她每天都利用这短短的几分钟时间无所不用其极的与马心思闲扯。
起初是江如云挽着任米雪的手边走路边聊天,没几天的时间就变成了江如云和马心思边走路边聊天,把任米雪一人晾在了一旁。
看着身旁的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时不时比划手脚,捧腹大笑的亲密模样,任米雪突然有种他们是天生一对的感觉。那她岂不成了媒婆?想到这里,任米雪竟觉得莫名的失落。
“米雪,我到家了,明天见。”江如云欢快的声音打断了任米雪的思绪,还没等她回话,娇俏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了大院铁门里,周围的空气随着她的离去变得安静诡异。
任米雪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这样的日子究竟还要持续多久呢。
“你这同学真有意思,跟我还真有些志趣相投。”马心思话里带着几分雀跃,见任米雪无应答,随即又说道:“你怎么了?难不成是吃你同学的醋了?”
任米雪恶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在从江如云家骑车回去的路上,由于街边的路灯太过昏暗,马心思丝毫没有察觉到平坦的路面上多出了几个也许是被调皮的小孩子从梧桐树底下踢出来的小石子。车胎一个不小心从小石子上骑过,车头晃晃悠悠摇摆了好几下。突然的颠簸让手无寸物的任米雪惊魂般地紧紧抓住了马心思腰间被风吹得像充气球般的白衬衫。
感觉到衣衫正被人用力往下拉扯,原本已经找回平衡的马心思又故意大幅度地晃动车头,惊魂未定的任米雪更加用力拽住了手里的衬衫,可是薄薄的衣服与蜘蛛丝相差无几,实在毫无安全感可言,于是双手下意识地环上了马心思的腰间。
马心思得意地坏笑,心里无上满足。
一路上,他都集中视线寻找有坑洼的路面,直到开到平整的大路上时,马心思才悻悻然地放弃。于是他发现,车子再没了颠簸之后,环在自己腰间的双手仍是紧紧抱住不放。为此感到情绪亢奋的马心思不停地对身后小鸟依人般的任米雪说着话。
感受着手心传来的温热触感,任米雪不知不觉沉浸在了回忆里。一路上,马心思叽叽喳喳的聒噪声她一句都没听进去。
那天晚上,她竟比往常的任何一个时候都要更加想念马心想。
回到房间,她从书桌底层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灰色的信封。这封信是马心想入学的一个月后寄来的。信的内容写的很简短,只提到了他刚入学时碰到的一些琐事和对任米雪的问候。
他说,这个城市很大很繁华,一到晚上就到处都闪烁着斑斓的霓虹,虽然华丽无比,却及不上老家泛黄路灯的温馨。他还说,咱们小雪已经是个小大人了,可不能再随便哭鼻子了哦。
任米雪一遍一遍地反复默读,泪水浸湿了落款处的“马心想”三个字。黑色水墨晕开,模糊了清秀的字样。
夜都没睡好的任米雪,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才勉强睡着。临近中午时,被急促的电话铃声给吵醒。她把被子捂过头,企图隔离这让人烦躁的刺耳声。
铃声响了许久才好不容易消停,任米雪刚松了一口气,铃声又玩命般地响了起来,她气燥的心想: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任米雪起身走进客厅,这才发现家里没人。她接起电话,虽气急败坏却也不敢大声喧哗,“喂,请问……”
话还未说完,一个夸张的男声就立刻打断了她,“终于打通了,我差点就要跑去敲你家的门了。”
这声音用脚趾头想都能猜得出是谁,任米雪不耐烦地问:“大清早的你不在被窝里抱周公,拼命打我家电话做什么?”
“大清早?现在都已经日上三竿了,是你家的钟坏了还是你仍在梦游中?”
任米雪看向墙上的时钟,十一点一刻,看来真是自己睡迷糊了。
“找我什么事?”
“你这什么榆木脑袋,我们昨晚不是说好的吗,今天中午一块去溜冰的呀。”
任米雪想起了昨晚在她耳边一直聒噪不停的马心思,可能他真的说过,只是自己没听进去罢了,“我不去了,今天想在家里休息。”
强硬的马心思丝毫听不进任米雪的拒绝,“我不管,答应了的事情就得作数,我十五分钟后在你家楼下等你,就这样。”
任米雪刚想继续回绝,话筒那头却传来了“嘟嘟嘟”的忙音。
任米雪蹙眉,努力回想昨晚与马心思的对话,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答应他的?想了半天,却是一点头绪也没有。也罢,反正已经被他吵醒,再想睡回笼觉也难了。
任米雪洗漱完毕,发现外出的两位长辈仍未归来,这才想起昨天早上出门的时候父亲对自己说过要带江阿姨和弟弟回乡下老家去。
她草草的就着牛奶啃了几片面包,换上衣服慢条斯理地出了门。
不知不觉已是深秋,院子里的树叶已经七零八落地散落在地上。任米雪走到楼下见到马心思已经等候在老地方。屹立在他身旁的那棵老枫树,不知何时已是满木金黄。
任米雪一边走出楼道,一边打量站在树底下的马心思。他身穿简单的
白色t恤搭配灰色马甲,同样深色调的休闲裤,脚上是一如既往的白球鞋,这样简单的他在身后布满金黄色枫叶做背景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的耀眼。
大概是自己眼睛花了吧,任米雪一边这么想着,一边用力摇晃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