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火獵猪的脾气一下就跟炸了窝的炮竹一样,瞬间暴跳如雷,扬起猪蹄,便抄着亲儿的脸蛋上捶了过去。
亲儿毫无身法,怎么可能躲得掉。阿木眼看亲儿便要被豪火獵猪伤着,紫眸沉滞,整个身子,倏地,从那轮椅上跳了一下,似是瘦了惊的兔子一般。可惜,阿木这费尽气力的一跳,对眼下亲儿面临的危机,一点用处也无。倒是连累到阿木自己,跌下了木质的轮椅,身子烂泥一般堆在地上,再无半点方才的淡定从容,只剩这满目的狼狈和不堪。
瑞嘉自是知道阿木的想法,几乎豪火獵猪刚一动手,他便从椅子上惊得站了起来,顾不得身上的伤势,疾步跑了过来,但无奈瑞嘉还是慢了。
或者,换句话来说,便是豪火獵猪的动作太过迅敏,根本不似他肥硕的身体看上去那般臃肿。
以致于,瑞嘉还没跑到亲儿面前时,那比亲儿脸盘还大的猪蹄便已经就要挨上亲儿的鼻子了。
就在这时,一道金色残影飞窜而至。众人眼前只觉一晃,好似见到眼前飘过一道急速飞舞的金色缎带,只见其色,却不见其形。
砰
一声拳骨相接时,引爆气劲发出的巨响,将众人从恍惚中叫醒。
众人定睛望去,便见鬼烈单手负于身后,右拳不知为何竟变得比那豪火獵猪的猪蹄还要巨大。于半空中,将那豪火獵猪的全力一蹄,生生接下
豪火獵猪身上的肥肉被鬼烈拳上带起的劲风,吹得直摆。而鬼烈这边虽亦是无恙,身子却兀自被豪火獵猪地气劲击退了数步。被鬼烈挡在身后的亲儿也被一道带着,往后退去,险些摔倒在地。鬼烈自己顶住身形之后,还不忘回身,揽臂将亲儿接入怀中,牢牢护住,戒备地看向豪火獵猪。
亲儿自是不会惊讶,因为她晓得,这鬼烈便是她的结义姐妹,双离花妖蓉蓉。
但这事,在场的其它人却并不知晓,就连阿木也不清楚。是以,鬼烈方才英雄救美的事,就落在在了有心人眼里。众人不禁思忖着,难道一向对女色无甚偏好的鬼烈,竟看上了这个面貌丑陋的丫头
跟着鬼烈一道前来的恶城各方势力的东家,纷纷面露疑色。
“你是谁作甚来管猪爷爷的闲事”豪火獵猪意识到眼前这个身着金纹龙袍的黑脸莽汉,身手绝不一般,遂凝眸问道。
鬼烈先是低声在亲儿耳边,小声说了句:“你没看见,刚才你家阿木看我的眼神,简直就是把我当杀父仇人了一样了,待会人少的时候,你可得替姐姐解释一下,不然我怕被你家那聪明男人,给活活剐咯,那我就亏死了。”
亲儿闻言,嗔怪地白了鬼烈一眼,唇角边一丝羞赧的笑意,尤其惹人眼目。
一双紫眸于沉默中变得愈加暗沉阴鸷,阿木俊美的脸贴在地上,屈辱,不甘,愤怒,甚至是自卑都一一在眸中飞速掠过。心底对于力量的渴望,从未这般强过。那种极致的渴望,就仿佛是从灵魂深处伸出的一只巨大的魔掌,将阿木紧紧钳住,将他拖向更加黑暗的深处。
亲儿甩开鬼烈,这才意识到阿木还跌在地上,连忙去将他扶起来,坐回轮椅上。见阿木脸上沾了些土,亲儿想要伸手将其擦掉,却听到阿木冷冷地说着:“不用忙了,不过是些尘土罢了,沾了便沾着吧。”
闻言,亲儿有些奇怪地望着阿木,心里莫名就起了丝不安,道:“阿木你是不是生气了”
阿木没有看亲儿,盯着自己毫无用处的双腿,挑唇一笑,一双宝石般的紫眸,竟卑微地似是要碎掉一般。
“我为何要生气有人救了你,我便是最开心的。”
“不对阿木,你明明不开心其实鬼烈他”亲儿见阿木生气了,刚想要将鬼烈就是蓉蓉的事说给他听,却被阿木冷声打断。
“鬼烈你和他倒是相熟。”阿木的话透着股酸味,除此之外,竟似是对亲儿生了层无形的芥蒂,叫亲儿听了,心里那股不安便愈发急了。
“阿木”亲儿第一次见阿木这番表情,对她如此语气说话,一时只觉整颗心都像是被浸在冰水里一般,脑袋早已空白一片,什么都不知道了,直到最后也只软软地唤了声他的名字。似是哀求,又似是召唤。
与此同时,那豪火獵猪却不会给两人这等时间卿卿我我,吃了亲儿两脚,他原本就怒火中烧的脾气这下便再也收不住了问完鬼烈,豪火獵猪见,鬼烈竟无视自己的存在,跑去跟亲儿眉来眼去,当下火便蹿上了脑袋。
张口便吐出一支火红的箭矢,射向鬼烈。
鬼烈猝不及防,心知不能硬接,闪身疾步后退。岂料那拖着火尾的红色箭矢竟似拥有意识一般,可以凌空掉转方向,见射不中鬼烈,便转头射向亲儿。
鬼烈脚下步法连连踏出,身影飞闪而出,但即便如此,依然还是慢了几分。鬼烈当下也顾不得许多,直接飞身将亲儿扑倒,准备用背去接下豪火獵猪的这一箭。
关机时刻,让鬼烈和众人都大感意外地的是,亲儿竟将护在她身前的鬼烈一把推开。
那红色火尾的箭矢又岂是说着玩得,当即便直插亲儿胸口。
噗嗤
随着利刃入肉的闷响声之后,紧随而来的便是一股肉被烧焦的味道。
众人无不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就见亲儿胸口,被一支火红的箭矢透胸而过,箭矢之上不断有水汽蒸腾而起,不时发出“嗤嗤”的声响,让这粮仓显得更加安静。
阿木就在亲儿身后,他原本因为亲儿和鬼烈方才的那个拥抱,而起的冷笑瞬间僵在脸上。一双暗沉的紫眸似是被吸光了所有精华的宝石,只剩麻木和呆滞,再没了丝毫剔透的光泽,似是有什么东西,已经死了一般。
“亲儿你这死丫头,怎么又跟我逞能”鬼烈见亲儿受伤,哪里还能顾忌许多,直接扑身上前,一边心疼地喊着,一边小心翼翼地将亲儿抱入怀里。
亲儿的脸蛋有些惨白,想来是那箭伤痛得不轻,即便如此,亲儿仍是强自扯了抹笑,望着鬼烈,道:“我不想阿木生我的气不想听他那样跟我说话。何况,我也不想蓉蓉,你再受伤。鬼烈这身子,你占着才可以早日恢复法力,恢复人形。”
闻言,阿木仰头,毫无征兆地嘶吼起来。
啊
那声音听起来,就像是地狱最底层,正在忍受最最痛苦地酷刑之人,才会发出的声音。
痛苦,自责,惭愧,懊恼,不甘,愤怒,还有那深不见底的恨
统统糅合成一团,沉淀在他灵魂最深处,无时无刻不提醒着他,自己的弱小和无能。
他,想要变强,想要获得力量,想要重新站起来。
如此,才能保护他的女人,不再受到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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