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国东南部边境共有大小数十村庄,共同归庆国的临海城所管辖。而在大泽边则有四座小村庄,其中之一便是莽山村,村子背后便是莽山,是四村里最靠山,离大泽最远的一座村。
莽山村共有百户人家左右。因村落占地较大,所以每家都离得比较分散,村民们都会用木栏圈出自己的一个小院儿来。此时村里人尚在午休,并不热闹。因此也没有人欢迎陆海生的到来。
“就是这儿了,以后你跟我住,我在村里还是很能说上话的。”老者得意的笑了笑,看了眼陆海生,便领着他走进村子,边走边给他介绍:“这是二胖家,家里时代都是猎人;那是二幺家,小姑娘可水灵了,父母常年走省城,倒是经常由我负责照顾;哎哎!看那个家里母鸡乱窜的是大柱家······”
“行了行了,说这么多我怎么记得住,还有这些人名字也够土的,我以为我这海生你这单字一个富算俗的,没想到······”陆海生不禁生出厌烦之意,出言打断。
老者听了停下身来,转过来看着陆海生,一本正经的说:“本以为你只是看着年纪小,实际应该也成年了。怎么这么不明事故。”
老者皱了皱眉接着说:“你已经不再那个世界了,你如今不管俗不俗都叫陆海生,不然改成陆翻天?”少年挑了挑眉,却也没有打断老者的话。
“不管你愿不愿意,从今天起你就是这村子的一员,我方才讲到的这些人就是你以后的亲人,还没讲到的也是你的亲人。同在一个村,以后你也会是他们的亲人。”老者言毕,本想再多说几句,见陆海生没再言语,而是陷入了思考,便吐了口气,继续带着陆海生‘巡村’去了。”
大约一盏茶的工夫,老者便大致介绍完整个村子的人,竟不觉疲累。陆海生暗暗乍舌,心道你个老东西精力倒是不差。
老者绕了一圈村子,跟些许未睡的村民打了招呼,领着陆海生来到一个木栏围着的小院前停步。小院中央有几间木屋,院里有饲养的鸡群,还有一片小池塘,几只白鹅在里面静静游着。
老者得意地看了眼陆海生,“这儿就是老夫的住处,左边第一个屋子是我的,第二个是我女儿的,第三间是为你准备的。”陆海生看了看方正的木屋,觉得有些趣味,竟没有不爽的想法,便用小手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老者暗暗点头,心想小子不错啊,适应能力挺强。随即喊了声:“乖女儿,出来了!你看看我带谁回来了!”
随着老者的呼喊,草屋后面传来“哎!”的一声答复,竟是一年轻女子的声音。陆海生不禁好奇地望向木屋后方。
只见一少女从两间木屋的夹缝间轻跑出来,年纪约莫十七八岁,身高五尺有五,白衣素裹,胸部微微凸起,头上用麻布缠绕着头发,两条小腿裸露在外,如莲藕般修长白皙,脚上穿着一双白布鞋,身材竟是格外的苗条。
少女右半额头被黑发遮掩,眼角微微有些向下弯,圆鼻圆脸,薄唇微微带着笑意,相貌倒也平平常常。
陆海生不禁暗暗咂舌,心道在这种山村里竟有如此佳人,虽相貌普通,但身材纤细双腿如玉,换在原来的世界里化化妆也算一个美人。又意识到以后似乎会与她居住在一起,竟渐渐痴笑起来。
少女双手抱着竹制漏筛,内里有一层玉米粒,虽从屋后出来,却并未停止手中抖筛的工作,还未来的及搭理老者,便看到陆海生,双眼一亮,笑吟吟地询问起来:“爹,这孩子是谁啊,你看还傻笑着呢,不是附近村的呀,真是可爱。”
陆海生这才停下痴笑,看了看少女,想起自己竟只有十一二岁,不禁好生恼怒。“乖女儿,这是我远房的亲戚的儿子,他父母因遭天灾,养活不起他了,便甩手给我养了。”老者宠溺地看着少女,开口回应。
少女却不理老者的话,心知他又在胡诌,却也不点破,只是放下漏筛,蹲下身来揉搓着陆海生的脸。陆海生倒也不反抗,心道除了我妈这还是第二个女人这样摸我脸,感觉还是蛮不错。
老者见二人并不搭理他,不禁有些尴尬,干咳一声向二人说道:“小子,这是我女儿,你以后就认她作姑姑怎么样。女儿,这是陆海生,县城里来的娇惯小子什么都不懂,以后要多照顾照顾他。”
陆琳听到自己竟当上了姑姑,不禁更加欢喜起来:“好哇,海生?从此我就是你姑姑了,我叫陆琳。”
“见过好汉!”陆海生此时心想姑姑这剧情我倒是熟悉,不过倒是认了那老头当爷爷,不过想到自己真实年纪也可喊他一声爷爷,倒也释怀。
“讨厌,这么小就学会打趣了,还真是县城里来的呢。以后要喊姑姑”陆琳掩嘴一笑,便领着陆海生在院子里转了起来。老者笑了笑,待二人走远后,却又叹了口气,拿起腰间的酒壶饮了一口,便走进自己的草屋去了。
夜幕降临,莽山村此时颇为热闹,村人们都聚集在小村里最开阔的一处平地上,四周用镶在地理的木杆固定着数十根火把。平地中央几名年轻的男性村民正搭着十余根木竿,搭好后旁边一名少年用火把引燃篝火,随着“呼”地一声整个场地瞬间亮了起来,村民们也齐声呼喝起来。
“搞什么,这么多人。”陆海生此时正与老者和陆琳坐在人群外围,稚嫩的小脸显得有些疲惫。只因陆琳午后带着他推开了所有木栅栏,将他介绍给村人。最后村人一致决定开个篝火晚会欢迎这名有些可爱并且表情丰富的少年。
“海生啊,这是因为村民们喜欢你呢,我当年被爹爹捡来时,也是这样欢迎我的呢。”陆琳笑吟吟地揉了揉陆海生的头,向他解释道。
“捡来的?原来姑姑不是他亲生的,我就说嘛,那老头都快进棺材了怎么还能生。”陆海生一说完,便意识到此时不好张口,偷偷看了看陆琳,见她没有什么情绪变化,这才松了口气。
“呔!你懂什么臭小子。老夫来这莽山住了有五十年了,这才看着有些不入世,想当年老夫年轻的时候,不知多少美人迷倒在我玉树临风的外表下呢。”老者听到陆海生的话,不禁有些气恼,出言反驳。
正当一老一少斗嘴之际,一中年男子走到人群中央,挥手示意众人静下来,随即开口道:“今天我们莽山村新添一位少年,他是富老的远房亲戚的孩子,因父母有些事,故由富老带回本村。
从今天起,他就是我们村的一员,希望各位能待他如自家的孩子一样。待他十六岁长大成人,定是我莽山村最强健的猎人,最勇敢的武士!”
“好!”,“村长说的不错!”,“让小猎人出来大伙儿瞧瞧!”待中年人讲完,村人立即想起了呼应声,随即转头望向老者三人所在处。所有人都在看向老者时流露出崇敬之情。
“嘿嘿,小子,去讲两句,以后你也算是老夫的孙子了,可不能是个怂包。”老者得意的笑了笑,看着陆海生大声说着。
“哼!”陆海生也不与老者多言,站起身冲着陆琳一个傻笑,便向着篝火走去,不时对四周的村人微笑招手。滑稽的模样引得大家笑声连连,不禁更加喜爱这十一二岁的少年。
月明星稀,大泽与莽山相间的一座村子里正热闹非凡,一名十二岁的少年在众人的围观下侃侃而谈,尽管许多话村民们听不懂,却也觉得分外有趣。
此时莽山静,莽山村静。少年讲着讲着无意间抬头看到了月亮,便中断了一个关于师徒四人取经的古怪故事。陆海生忽然发现这个世界竟然也有月亮,那离原来的那个世界还远吗?
此时陆海生无声,众村民也无声,老者顺着陆海生的目光抬头也看到了那一轮圆月,不禁淡淡一笑。
陆海生缓过神来,他忽然有些想家了。
篝火的光与月光重叠映在他稚嫩的脸上,竟也有了些难以言表的神情。村民心想这娃果然过得极苦,以后当要多加关爱他才是。
晚会结束后,三人缓步走回小院。陆琳不知二人为何都沉默不语像在低头思索什么,倒也不出言打破。
远处尚未离去的孩童的嬉闹声不时传入陆海生的耳。更远处还有大泽河的流淌声,但陆海生的耳听不到。却也知道。
洗漱后陆海生躺在草席上,默默想着今天的遭遇,仍有些觉得这一切仿佛是个梦,醒来就会消失不见。但他睡不着。
这个世界也有月亮,也有他听得懂的语言,青山绿水也近在身边,却不再是他熟悉的世界。
今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