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嫣眼中的讽意更甚,本不相干的事,崔浩然也能拢到一起来,当真是够极品了。
他算计别人,那是理所应当,别人对他但凡有一点不好,那就是罪大恶极、罪不可恕!哪怕他是个一穷二白的书生,顾国公也应该把自己的嫡女、最得意的女儿嫁给他、讨好他。
再说,崔向南身陷囹圄,固然有顾家的手笔,何尝没有崔浩然的默许在。崔浩然对上官平南的势力虎视眈眈,分明是借势而为,而非迫不得已。
崔嫣倒是真有些好奇了,不知崔浩然如何会有这样的超然心态,总觉得全天下的人都欠着他,都应该围着他转。
“此事,顾家却是有不对的地方,无论如何,也不应将没有主母之德的女儿嫁给人为妻。可是——”
崔浩然要将矛盾的焦点引到顾氏身上来,她偏偏不让崔浩然如意,“爹爹,作为男人,你没有为自己的感情争争取过一分一毫,何尝不是不负责任、懦弱无能!”
崔浩然顿时语结。
你这逆女,怎不跟着老夫的思路走?这时候,你不应该义愤填膺的指责顾氏不是么?如何说起老夫的不是来了?
“当年之事,分明就是顾家仗势欺人,将家中堕了名声的庶女强行嫁给我,如何成了我不负责任、懦弱无能了?”崔浩然争辩道。
崔嫣不可置信的摇了摇了。
“你这是什么表情?”
“当年,你一介寒门士子,一无权二无势。即便有状元之名,顾家也不会将你看在眼里。将庶女下嫁,不过是为了拉拢一二。顾家本就是随意之举,何来仗势欺人一说?”
按照现在的话说,就是投资一个潜力股,能买就买,买不到就算了呗。
崔浩然:“……”
虽然是事实,不过这话,还真是难听。“寒门”、“下嫁”,就不能换个委婉的词么?
崔嫣又道,“爹爹若真的和孙姨娘两情相悦,应该捍卫自己的爱情,对顾家把事挑明,顾家国公之家,你若是真的拒绝,又如何会丢得下这个脸面做出强迫之事。”
像是嫌崔浩然还不够生气,崔嫣又添了一把柴火,“爹爹有治世之才不假,可是,若朝中没人提携,要施展自己的抱负谈何容易?大周三年一科举,嫣儿至今已有十四余,出了四届状元郎,有几个能达到爹爹这样的高度?”
说白了,崔浩然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所以,此事要真论起来,我崔家不光不能埋怨顾家,反而应该感谢顾家,要是没有顾家的提携,我崔家是绝对走不到今日的高度的。爹爹,恐怕当时,你自己也存着借此得到顾家提携的想法吧……”
那一层遮羞纸被狠狠扯下,崔浩然的脸,倏地黑了下来。
他没有想到,在崔嫣心里,竟然是这样看自己的!他忽然又想起大殿之上,刑安和众臣鄙夷的目光。
一口浊气涌上心头。
一直以来,他都是这么想的,理所当然的认为,别人也会这么想,可是,这一刻,他才发觉自己真的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