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妮莉苍白的脸庞爬满了青筋,原本具有西方人大气五官和精灵般秀美精致的脸,变得无比诡异。淡金色的长发一点点变淡,伊妮莉的眼膜蒙上一层濒死的灰白角质层,她紧握住拳头,呼吸不畅的粗声喘息。
周围的洞窟,传出或大或小的痛呼声、尖叫声。那是属于和伊妮莉同期同时,融合妖魔血肉的另外二十二个人。
“唔呃……”
长发纠缠,凤眼紧闭的几乎变形。伊妮莉突然僵直的坐起,紧握成拳的右手展开,五指插入紧身训练服包裹下的小腹。很快,五团暗红发紫的血渍,顺她插入腹部的五指周围渗出,染脏了雪白色的训练服。
无论发色还是眸色,都在肉眼可见的变淡。
伊妮莉的精神领域周围,被暗紫色的云雾围绕。阴暗、疯狂和嗜血的混乱精神,不断侵蚀伊妮莉的浅绿色的精神领域。
制造外界人称Claymore,内部自称战士的组织,没有名字。
极东之地史达夫,也是外界向战士们发布隐秘任务的人类,唯一知道的验证名讳。正常的人类,不会知道,原本和他们一样属于人类的少女们,在成为半人半妖的魔女之前,还要经历一道九死一生的关卡。
那就是,肉-体融合妖气。
融合妖魔的血肉,妖力改造身体,获得非人的力量。为了忍受住融合妖魔血肉过程中的剧痛,所有加入组织的少女必须经过严酷的训练,非人的极限训练会压榨少女们每一分体力、精力,直到她们通过并进入融合期,或者承受不了其间的痛苦而崩溃。
折磨到濒临崩溃的肉-体,也会更好的接受源于腹部妖魔血肉、更好的接受其中妖力的改造。濒临崩溃的基因链,也会因为妖力的沁入渗透,重新获得活力。
此过程组织的内部所给予的称呼是——重生。
自此之后,不再做为人类,而是人类和妖魔基因的混合体,金发银眼的半人半妖,组织最佳的工具——战士。
二十二名同期训练生的惨叫声中,意志打磨的比铁还坚韧的伊妮莉,硬生生的吞下冲到嘴边的惨呼,呜咽不清的悲鸣。
“好痛啊……好痛啊……好痛啊——”
嗓音轻柔甜美的少女竭力嘶叫,她带着哭音,一声比一声尖锐。最终,她嘶哑变调的嗓音,传遍了77期训练生所住的洞窟。
“你在哪里?你在哪里?说好了一直在一起,就算变成怪物我也不会怕的。你在哪里呀……”
“伊妮莉,伊妮莉姐姐……”
“你在哪里啊啊啊啊!”
处于血肉新生,疼痛麻痒遍及全身的伊妮莉猛然睁开双眼,一双瞳孔滚圆漆黑,虹膜则转为冰冷生硬的银灰色。
伊妮莉双眼茫然,赤脚跃下床铺,柔软的脚面深深踩入了坚硬的岩石中。她一步步的向门口走去,身体前倾,右手前伸,仿佛要抓住什么珍惜的事物。她赤脚走过地面的石板,一串两三厘米深的脚印清晰分明。
伊妮莉走到洞窟的门前,用力摇晃婴儿手臂粗的铁栏杆。融合妖魔血肉时,洞窟的门通常都被暂时锁死,以防止训练生承受不了融合的疼痛,暴起伤人。
“开门。”伊妮莉嗓音沙哑,低沉重复道:“开门!”
铁栏杆已被伊妮莉捏出了手印,摇晃的铁栏杆摇下的石屑粘上她的脸庞。紫色的血渍和石屑混合,沾在她的身上。
“叫他们开门。219号。”伊妮莉转身面向罗琦,眼白充血,神色空洞:“马上。”
“Open(开关术)。”
吐出一个音节,罗琦闭眼,面向门锁的方向。蔓延并充斥锁芯的精神力瞬间实质化,向一旁转移。坚固的铁栅栏门“嘎嗒”一声,从中敞开。
没有附加精神防护的普通机械门,对于罗琦基本上算形同虚设。
伊妮莉夺门而出。她的速度远超往日体能训练测试出的极限,一路跑过劲风呼啸。未融合妖魔血肉的罗琦拔腿就追,才晚起步三秒,她的视线里已没有了伊妮莉的身影。
“伊妮莉!伊妮莉!伊妮莉伊妮莉伊妮莉伊妮莉姐姐……”
罗琦顺精神领域的感知追上。半跪在一间普通石窟铁栏杆外的伊妮莉,身体前倾,前胸紧贴铁栏杆。
光线暗淡的石窟内,一名发色已经褪成暗金色的少女仰天躺倒,不甘的望着天花板。少女紧身的训练服中央,被破开了头颅大小的空洞,肠子稀里哗啦的流出来,眼看不活了。顺腹部流出的血,颜色比正常人略黑。粘稠的血液形成的血泊,溢满石床,顺石床的边缘缓缓下流。
杀死少女的凶手,是同样身穿紧身训练服的另外一个“少女”。隔着一层铁栏杆,她满脸依赖紧靠伊妮莉,用青紫色的手掌与伊妮莉白皙纤细的手掌交握。少女尖锐的指尖,犹挂着鲜血。
少女金发覆盖下的脸庞已看不出人形。皮肤紫绿,獠牙外露,她的脊椎束起两排菱形的尖刺,捅破了雪白的训练服,一层紫绿色皮肤覆盖的尖刺还在缓缓蠕动。
少女已看不出纤细的身形,身体膨胀的比男人还要魁梧,二头肌高高鼓起。她瞪着耀金色的竖瞳,鼻涕眼泪横流,仰头凝视伊妮莉苍白又精致的面容。维持半跪坐姿憧憬凝视伊妮莉的她,像是在神像下忏悔的罪人。
隔着一层铁栏杆,少女用力伸出手臂和头颅,欲将变得硕大的头颅枕上伊妮莉的双腿。伊妮莉的手掌覆盖她粗糙、滑腻的脸庞,毫不避讳的抚摸。
“伊妮莉……姐姐……”
少女本该甜美清醇的声音,变为了妖魔般的嘶哑和含糊。就如同当年“法特斯”死前的粗粝。
“我在。”
“我要……啊呜……要……死了吧?呜……”少女的目光慢慢转向罗琦,露出个难看之极的微笑:“你是姐姐的……新室友……吧?”
眼泪充满了耀金色的双瞳,自少女胀大的眼眶中流出来。她期待的向罗琦伸出手,眼底透出害怕和盼望并存的神色。
就算即将变成妖魔,少女依旧不想被人推开,哪怕是陌生人。
伊妮莉祈求的看向罗琦,总是干练冷淡的精英训练生,第一次露出那种走投无路的脆弱女孩才会用到的神情。
祈求的眼神中,罗琦违背往日“与危险品拉开距离”的人生准则,走到伊妮莉身边半蹲,握住少女的另一只手臂。
“姐姐、伊妮莉……要成功,一定成功……”
少女以扭曲浮肿的青紫脸庞露出安心的笑容,獠牙呲出。她伸展呈黑绿色的尖锐指甲,尽量小心的握住罗琦的手臂。相比她膨胀了一倍的手掌,罗琦白皙的手臂可称为纤细无力。少女小心翼翼的,满含真诚的,讨好道:“帮我、帮我……注视伊妮莉姐……”
在伊妮莉悲伤的目光注视中,少女的脸色突然一变。她“咯咯”的吐出粘稠的唾液,眼睛泛白。
伊妮莉紧张的抓住少女变形的手臂。
好一会,她诡异的对伊妮莉一笑,耀金色的眼睛扫过罗琦的脸。
罗琦心中警兆萌生!她从少女的眼中,看到了当初伪装成法特斯的妖魔,特有的疯狂。罗琦用力挣扎,欲抽出手臂,企图脱离少女手掌的禁锢。
“妨碍我和伊妮莉姐姐亲热的人,真碍眼呀?”
妖魔化的少女,声音突然恢复成十八九岁少女的甜美。她的五指猛然插入罗琦的手臂,扭曲青紫的脸庞浮现出一丝妖娆的媚笑。
常年的捕猎中,妖魔进化出了对付人类的毒素。粘附于利爪和獠牙上的毒素,混入人类猩红色的血液时,会让人类产生瞬间的恍惚,便于妖魔捕猎。
融合妖魔血肉失败的训练生少女,也继承了这一特征。
罗琦挣扎幅度,减弱了不少。
“是吗,伊妮莉姐姐?”她轻柔的询问为变故惊呆的伊妮莉,带着一丝祈求认同的期盼:“让碍眼的家伙死掉,好不好?”
“尹娜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