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明凤刚刚放下的心立马又悬了起来，而且看着罗天成如此慎重的表情，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天成，你说什么？”
她的声音因为紧张变得有些尖锐而嘶哑，眼睛死死地盯着罗天成。
“不是杜斌，会是谁？”
不好的预感弥漫着汪明凤的整个身心，她甚至不想再听罗天成继续说下去，因为她已经猜到了是谁了，但是她不敢承认，也不敢去面对。
身子有些站不稳，汪明凤用手支着办公桌，稳了稳心神，凄然一笑。
“是严实，对吧？而且我没有猜错，他应该是你和素琴的孩子？你们早就合谋在了一起，想骗过我们所有人？罗天成，你是不是还想着要把天成集团也完全交到他的手里？你做这些，考虑过我和鸣儿的感受吗？”
一连串的逼问让罗天成不知道先回答哪一个才好，终于是说出来了，他心底突然有了一种释然，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畅快，他不想再憋在心里了，太过难受。
罗天成也知道自己现在说出来是有些过于草率，可是现在不说，怕是以后自己就没有勇气说出来了。
“明凤，你别激动，你听我说，严实那孩子……”
汪明凤立马粗暴地打断了他。
“住口，罗天成，想我汪明凤这辈子，做的哪一件事不是为了你，受的哪一桩罪，不是你赐予的？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你一辈子都心心念念着段素琴，试问，如果她当年真的爱你入骨，怎会误会你，又怎会一声不吭地就离开？对啊，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你已经把这游戏玩得炉火纯青了……”
汪明凤说到伤心处，声音开始变得哽咽，可是她强忍着，这让她面部表情看上去非常狞狰，她已经顾不得这是在办公室里了，嗓门扯得很大。
“这些年来，你都过得率性而为，想做什么做什么，从来不知道身后会有什么冷枪暗箭，全都是我一个人在挡，当年我被二建开除，若不是我父亲搭上自己的仕途担着，我就进去了，你为我担当过吗？当时你还只是怪我和明龙利益熏心，胆子太大！罗天成，就这样我搭上全部前途和人生才逐渐强大起来的天成集团，我让你做了董事长，占了最大的股份，现如今，你还要撇开我，撇开子鸣，撇开所有的人，，去无条件相信一个外人，就仅仅因为他是素琴的儿子吗？”
汪明凤变得歇斯底里，嘴角的那抹嘲讽让人看了心底发麻，她的声音尖利，这是绝望之后的嘶吼啊，她在这一刻，真的是被罗天成触怒，变得彻底绝望。
“对，我差点忘了，他是你和她的孩子啊，子鸣拿什么来和他争，我承认，我输了，彻彻底底地输了。”
听着汪明凤说起这些，罗天成的心痛得不行，他的本意并不是这样，他只是想把这件事和汪明凤说清楚，毕竟过去了30年，如今素琴还不在了，严实也不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不可能和大家来争天成集团啊，况且如今的天成，早就摇摇欲坠，他没想到汪明凤的反应会如此激烈。
“明凤，你冷静，我没有说过要严实接管天成之类的话，我只是不想他这样一直委屈下去，如今素琴早就不在了，他就是个孤儿，我想让他生活在阳光之下，其实大家可以和平相处啊。”
罗天成试图去拉汪明凤，让她平复下来，毕竟是自己几十年的结发妻子，罗天成的心里不是滋味，想哄她一下，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
不想刚碰到汪明凤的手指，她就直接退到了一米开外，眼神里满是厌恶。
“是啊，他是孤儿他可怜，可是子鸣从小就在你的身边，你又给过他多少父爱，除了无休止的管教和自以为是的批评，你给过该有的宠爱吗？罢了罢了，那你去认你外边的儿子算了。”
罗天成微怒，这汪明凤是疯了吗？这时候还搬出罗子鸣说事，从小到大，他承认是对罗子鸣严厉了些，可是这些严厉的前提都是不想他变成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啊，慈母严父，这样的教育方式，哪里又出错了？
“明凤，你不要这样无理取闹好不好，我什么时候又不爱子鸣了，他是我罗天成的孩子，我对他严格也是应该的啊。”
不想汪明凤听到这，再次激动了，她一直往后退，直到退到了落地大窗的位置，再无退路，28层俯瞰下去，让她有些眩晕。
汪明凤就那样一下就蜷缩了下来，靠着玻璃，十月底的阳光，变得有些柔和，从玻璃折射进来，她的眼神涣散，一言不发。
没过一会，浑身竟然发抖起来，这样子的汪明凤把罗天成吓坏了，他见惯了犀利而强势咄咄逼人的她，即使没有道理，也会强词说理，直到对方哑口无言为止。
哪里见过汪明凤这般模样。
罗天成冲过去把汪明凤拉起来抱在怀里，她也不反抗，就让他那样抱着。
“明凤，你这是怎么了？你别生气好吗？我知道严实的事是说得太过突然了些，当年，我对不起你，当时我也说过，我罗天成这辈子注定是欠债了，欠素琴的，也欠你的。”
汪明凤就那样靠在罗天成的怀里，眼泪无声滑落，就如当初他说出那句话时一模一样，只是当时，那是幸福而激动的泪，而此刻，却是无尽的落寞与伤感。
当时她说：“你不欠我的，至于你欠素琴的债，我这辈子，愿意和你一起还。”
难道现在，真的就是到了还债的时候了吗？
罗天成见汪明凤不说话，继续温柔地哄她，“好了，我送你回家吧，今天休息一下，让王妈做你最爱吃的糖醋里脊。”
听到这，汪明凤终于说了一句话，“你错了，那是你最爱吃的。”
后背，罗天成感觉一片冰凉，心里堵塞得慌，他立马给司机打电话，打算送汪明凤回家休息。
出门，很多人都用异样的目光偷窥他们，想看又不敢看，正好遇到拿着资料从复印室出来的欧阳燕兰，他立马叫住了她。
“燕兰，你过来一趟，你汪姨心情不太好，你送她回家，顺便多陪陪她。”
欧阳燕兰忐忑地跟在了神情木然的汪明凤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