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仔死死地盯着罗天成看了良久，什么话也没说，最后摸索着从兜里翻出一张老照片来，那是一个中年女子和一个二十来岁男孩的合影，几乎不用辨认，罗天成一眼就认了出来，那个女子是素琴。
虽然时隔整整30年，他依然清晰地记得素琴眼里的光，带着他记忆中的模样，熠熠生辉。
“你一直和他们是有联系的，可前几天为什么要瞒着我，不告诉我真相？其实，你一直都知道，我会来找你的，对吗？”
直到此刻，罗天成终于看到了希望。
东仔把照片给了罗天成，“我也是在素琴知道自己生病以后，才知道她的近况，当年，她断了和国内所有人的联系，就是不想让大家找到她。这照片是素琴临终前给我的，她说，如果天见尤怜，你还有心找到我，来打听她的消息，就把照片给你。”
罗天成摩挲着照片，进入中年的素琴，没了当年的青春稚嫩和朝气，却多了份成熟与稳重，她依然如初识时那样，满眼都是温柔，素琴旁边的男孩有些虎头虎脑，浓眉大眼。
罗天成的语气变得有些结巴起来。
“这孩子这孩子就是当年素琴离开前怀的那个孩子吗？是个男孩？”
虽然已经笃定，罗天成还是忍不住地问东仔，他就是想听听，想感受亲自从东仔口中说出来的那种震撼。
“我那侄儿，患有不育症，他们一生中就只有那么一个孩子，没错，那孩子，就是你和素琴的孩子。”
罗天成的眼角终于渗出泪来，这眼泪，有激动也有难过，还有对素琴深深的愧疚。当年，她得有多少的恨、多少的失望和绝望，才让她在那样情况下，做出离开自己的决定啊？
他发誓，他得知道，一定要知道。
“其实，我是不打算告诉你这些，要不是最近得到消息，这孩子自己回了东阳市，我怕你们父子之间再闹出什么事来，说什么我也不会告诉你这些，我的初衷，是希望你们永远相安无事就好，何必再去翻出曾经的陈年旧事。”
罗天成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素琴和他的孩子，现在会在东阳市？为什么他一点也不知道？
“他们不是应该在美国吗？怎么回了东阳市？他不会不会在天成集团上班吧？”不知道为什么，隐隐地，罗天成的直觉告诉他，那个人好像是严实？
他又翻出了照片看了看，虽然是几年前的照片了，可是照片上那男孩，浓眉大眼，有些虎头虎脑的样子，即使过去这几年，也和严实斯文帅气的模样大相径庭。
“照片背后有个地址，是素琴他们当年在美国的地址，那时候素琴把地址给我，是希望我能过去，可惜我老了，一直没能有机会过去看看。”
罗天成迫切的想知道，那孩子在哪，他为什么会回到东阳市却又不和自己有丝毫的联系。
“东仔叔，我知道，你肯定知道很多当年发生的事，你就全部都告诉我吧，我想我和素琴之间，肯定是有误会在里面，我至今都不知道当年她为什么那么坚决的离开，那孩子叫什么名字，你能让我联系到他吗？”
东仔的脸上露出了无法掩饰的痛苦之色，沉默了很久，可心急如焚的罗天成压根就没留意到这些，他只是紧张地等待东仔的回答。
“孩子叫杜斌。”
按照段大刚的授意，东仔终于说出了这个名字。
杜斌这名字，乍一听，罗天成觉得好熟悉，他好像在哪里听过，但是一时又回忆不起来。
既然已经说出来了，东仔索性就破罐子破摔，一口气全部说完，他知道，现在段大刚的人，还在监听着自己和罗天成之间的谈话，已经容不得他有退路了。
“几天前你来找我，我才托以前的老关系打听了一下，昨天得到消息，在半年多前，那孩子从美国回了国内，其实他这么多年来，在国内呆的时间也挺多的，但是回东阳市，而且还成立超英装饰公司，扎下了根，倒还是第一次”
罗天成终于想起来了！
“超英装饰”，不就是抢了天成集团水艺中心装修工程的那家装饰公司吗？当时，他还让钟叔去查了他们的底细。
他的脑袋里混乱极了，那个叫杜斌的年轻人，会是素琴和他的孩子？依稀记得，钟叔说过，他曾因为走私，曾入狱过，社会关系极为复杂。
罗天成虽然不相信素琴的孩子会变成这样，可也找不到任何怀疑东仔的理由，加上看到那张照片，潜意识里便更愿意去相信这些话，内心深处再次感到深深地内疚，匆匆和东仔告别，回了酒店，脑子里里混乱极了。
实在找不到倾诉的地方，这件事，知道的人太少了，他最后给钟叔打电话。
“钟兄啊，如今的情况变得非常复杂，东仔告诉我，超英装饰的杜斌，竟然是素琴当年的那个孩子，这这可让我如何是好啊？他最近一系列的活动，都是针对天成集团而为，看来，他是对我恨之入骨了，才会这样。”
钟叔感同身受，他知道此刻的罗天成心里肯定不好受，想办法安慰他，并以旁观者的角度分析这件事。
“我是在追查超英装饰的时候，无意中查到东仔的下落，老罗，我隐约中总感觉这里面有蹊跷，东仔的话，你也不能全信了，咱们还是得慎重一些，不能感情用事。”
罗天成被钟叔这样一说，也一下冷静了下来，让钟叔仔细给他说说，当时是怎么查到东仔下落的，要知道，他们在这三十年里，一直在找素琴、找东仔，可就是没有丝毫线索。
钟叔一五一十，娓娓道来。
因为超英装饰的法人有海外背景，所以钟叔在调查的时候格外小心和谨慎，很多时候，他并未亲自出面，而是委托了一家熟悉的调查公司。
没过几天，调查公司便反馈回来很多的信息与资料，包括杜斌这些年来的活动轨迹、社会关系，但是却一直查不到他的身世和背景，甚至查不到他有一个家人。
后来，他们甚至提供了杜斌那几天的通话录音，其中有一段话，引起了钟叔浓厚的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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