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鱼是用特制的铁丝网夹着,放炭火上烤熟以后,再放上事先炒好的泡椒素菜作料等汁液浇在上面,肉质细腻,外焦里嫩,加上泡椒独特的酸辣味,再配一口冰冻啤酒,吃起来非常的爽口,巴适极了,也只有这样的路边摊,才能做出如此的味道来。
不知不觉间,严实说起了自己的童年。
父母是80年代中期的偷渡客,至于他们为什么要偷渡出去,严实也不得而知。东躲西藏了好几年,父母带着嗷嗷待哺的自己整日里提心吊胆,深怕被移民局的人抓住,还得到处找工作,充当廉价劳动力养活自己。总算熬到大赦的时候,历经千辛万苦拿到了绿卡,可是稳定下来后,父亲却变了。
严实的童年记忆一直都是潮湿的地下室、酗酒赌博的父亲、任劳任怨的母亲、无休止的劳作。
母亲的餐馆经营的中餐,只请了两个偷渡过来的小工,因为工资低廉,而且好管理。
“餐馆的生意是不错的,母亲为人温和,整日里脸上都挂着笑容,而且还会一口流利的英文。餐馆每天从早餐做到晚餐,非常辛苦,我常常放学以后,也会帮母亲打理店里的事。”
严实努了努嘴,目光看向旁边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就像那孩子一样,有时候顾客少的时候,就会在餐桌上写作业,在路灯下看书。”
莫小北听得入神了,都差点忘记了吃,“你父母的故事好传奇啊,就像电影里一样。”
严实未置可否,摇了摇头,心想,父母之间肯定有故事,可是他不知道,他们从来没给自己说起过。
他的记忆里只有父亲的疯狂酗酒和嗜赌如命,母亲的忍气吞声和逆来顺受。别人的童年里满是美好,而他的,尽是阴霾。
“或许在外人眼里,大家都会觉得从小能生活在美国,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其实那都是外人的想象!”
“记得我16岁那年,放暑假了,有一天参加完同学聚会,回家比较晚,已经到了深夜,估计快12点了,母亲餐馆就像这家店一样,有很多吃宵夜的顾客,他忙得像陀螺,其中有一桌客人是三个黑人,两男一女,在结账的时候使用假币,被母亲发现了,追上去声讨。”
其中一个挥舞着拳头,说他们给的就是真的,是被母亲换掉了,想讹诈他们。
母亲不依不饶,拉着不放手,双方就撕扯了起来,一个羸弱的中年妇女,哪是身强力壮的小伙子对手,母亲被推倒在地,旁边有人看不过去,劝她,“算了,这几个人最近在这附近横行霸道,经常吃霸王餐,你就忍忍吧,当这顿喂狗了。”
母亲却倔强,又冲了上去抓住其中一个不让走,说要打电话报警。
正在这时,严实同学聚会回来了,一下就看到了那人从裤兜里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他把包一扔,说时迟那时快,飞起一脚就把匕首踢飞了。
他和三个人打了起来,明显的,他肯定也不是对手,可是偏偏在倒地的时候,抓到了掉地上的匕首,刺进了其中一个人的大腿上,顿时血流如注。
警察来的时候,其中那个女人说严实非礼她,然后双方打了起来,警察不问青红皂白就把严实拘了。在那段时间,母亲天天以泪洗面,想尽办法到处东奔西走,父亲却依然喝他的酒,打他的牌,丝毫不受影响。
“后来,伯母找到人救你了吗?”
“一个同学的父亲,托关系把我保释了出来,可我也在里面呆了整整五天,差点没命。”
从那以后,严实对父亲仅存的一点亲情也消失殆尽,只留下无尽的恨。
莫小北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严实,以前从来没见他和自己说这么多话过,这是严实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听他说起这些,莫名地,她的心底竟有隐隐的心痛。
“你真挺不容易的,伯父伯母现在应该没开餐馆了吧?是和你一起回东阳市了吗?”
顷刻间,莫小北再次从严实的眼底看到了那抹熟悉的痛楚,内心一颤。
“他们都已经不在了,如今,我是孤儿。”
空气瞬间凝固,严实眼底的痛楚不断扩大,变得肆无忌惮,莫小北的心像被尖刀般划过,仿佛一切安慰的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她就那样盯着严实的眼睛,渐渐地,眼底竟然渗出了眼泪,她在为严实凄苦的身世心疼。
没有说想象中的对不起,眼泪也没有掉下来,莫小北在嘴角勉强挤出一抹微笑,剔了一大块鱼肚子上的肉放严实碗里。
“你多吃点鱼,我没骗你吧,这鱼味道真的不错。”
严实点头,被莫小北看向自己的眼神感动了,那噙满眼泪的眼眸里全是温柔,却又带着满满的笑意,立马,一股说不出来的温暖瞬间笼罩了全身,蔓延开来。
他甚至期待着,这样的温暖永远不要散去。
“嗯,味道很熟悉,当年我母亲也做这种烤鱼。”严实仿佛回到了年少时,和母亲相依为命的日子。
分手时,严实说了一段话,让莫小北想了很久,也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他说:“小北,请你相信我,不要把我当敌人。”
莫小北点头,此刻,她相信严实的真诚,毫无虚伪做作。如果让她选择,她愿意放下所有成见相信他。
回到出租屋的时候,已经夜里11点了,今天为了参加竞标会,莫小北特意穿了高跟鞋和职业装,脚已经痛得不行,一进屋子,就把鞋赶快甩掉。
“桐桐,你睡了吗?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我准备了一个多月的水艺中心设计方案,今天我们公司竞标失败了……”
奇怪,房间里一点动静也没有,这要在以前,蒋桐桐早就冲出来迎接莫小北了,难不成这个点她就已经睡觉了?不应该啊,从白云山矿区回来以后,蒋桐桐经常早出晚归的,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换上舒适的拖鞋,她往蒋桐桐房间一看,果真不在家。
“也不知道去哪鬼混去了!”莫小北摸出电话打算给她发一条消息,刚拿出手机,却发现欧阳燕兰在微信里说了很多话。
晚上光顾着听严实讲故事了,竟一直没拿手机出来看看消息,又过去好多天了,也不知道白云山矿区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24191;&21578;&2356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