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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是生死相依的丈夫,一边是血脉相连的骨头。春花哪个都不舍得,更何况孩子在她的腹中每天都蹬着腿,吐着鱼泡泡一样的动静,她盼望这个孩子已经太久了。
“大壮,大壮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春花喃喃问着丈夫,大壮当然没有回应她。
大壮已经没有一丝呼吸。她将手指放到大壮的鼻翼下,什么都没有感受到。可是大壮的身体还是软的,只是没有温度。
他死了。
就连程医生也是这样宣布的。
她摸着腹中的孩子,止不住地道歉:“对不起,宝宝,对不起——,妈妈不是不要你,妈妈没有办法。”
她冲着夏侯净跪下,“请你救救大壮,按照你说的,宝宝交给你。”
“这是唯一救活大壮的方法。”夏侯净沉默了一会,不知道是解释还是安慰,说了这么一句。
催生的法子很多,夏侯净自然不需要他来走这一步。经过一夜的煎熬,一声婴儿的啼哭响起。
设了结界的办公室里,夏侯净一抖手,符纸稍后,星芒阵上浮现出一道黑色的门,一个黑衣劲装的少年从门内走了出来,对着夏侯净道。
“大师兄。”
“这个婴儿在门内,就拜托你们照顾了。”夏侯净示意,滕狩云将婴儿放到那名黑衣劲装的少年手里。
“放心吧,大师兄,我们会好好照顾他的。”
黑衣劲装的少年滕狩云怀中接过婴儿,身影踏进门内后,接着消失不见。
夏侯净在救大壮的时候,滕狩云等得疲惫,点着头小憩了一会儿。她在梦里看到了有一伙人,身上带着桃花派的标识,他们在门内的世界不知道在干什么。
那名黑衣劲装的少年在那群少年里,似乎是个领导者,怀中的婴儿不时啼哭,他低头不时安抚着婴儿,有妖怪追上来想要美餐一顿,在其他桃花派地址的庇护下,他们来到了一处看起来极为寒冷的地方,周围载满了桃花,水中氤氲着雾气,一株巨大的王莲在水潭里。
黑衣劲装的少年将春花的孩子放到王莲上。他将婴儿放入一个蛋中,用法术将蛋壳修好,挥挥手让大家等待。
一名白鹤从空中飞下来,白鹤的身上泛着让人感觉温暖的光芒,白鹤似乎发现了那颗蛋,然后一屁股坐在那颗蛋上孵了起来。不知道是力道太大还是怎么回事。它一坐上去,蛋壳就破裂开来。白鹤吓得飞到半空,春花的孩子开始啼哭个不停。白鹤见状,在下降的过程中,变成了一个美丽的妇人。
那个女人立于王莲之上,眼睛一眨都不眨地盯着婴儿。
“鹤夫人,这是桃花派新收的弟子,大师兄说,如果你愿意的话,希望你可以与他结成契约。”
其他几名弟子东倒西歪地躺在一旁,累得差点吐血。门内妖魔丛生,要不是他们必须要在门内历练百年,又有大师兄的委托,谁也不想在门内闯入一个陌生的领域。
被成为鹤夫人的女人抱起婴儿,看着婴儿舒展地冲着自己笑了一下,样子很丑,却让她百看不厌:“夏侯净这是要用我一半的寿命啊,这笔买卖他做得真划算。”
“鹤夫人失子之痛,大师兄一直记在心里。如果鹤夫人不愿意,我们再找别的妖怪做交易也可以。”
“怎么会不愿意。这个孩子很好。我会成为他的契约人,也会成为他的母亲。”
鹤夫人从嘴里吐出一个红色的灵石,“他把我心心念念最想要的拿到我面前。我怎会舍得放弃?不过是一半的寿命,给就给了。”
她抱着婴儿,闻着她身上的气温,婴儿很快止住了啼哭。待桃花派的弟子都离开时,她化回白鹤,叼着孩子飞进了自己的洞穴里。
“鹤夫人的孩子因为意外刚出生不久就去世了。然而白鹤族一生只能有一次产蛋的机会,鹤夫人在到处寻找同族的妖怪下的蛋,毕竟有些妖怪因为意外死亡不能回到巢穴的时候在门里也很常见。她思子心切,将大壮的孩子交给鹤夫人抚养,换取大壮长命百岁,百病不侵。大壮的孩子,也可以成为桃花派的新血培养。只是这名由妖怪养大的孩子,将来会成长为什么模样,我也不清楚。”
夏侯净对她在门内看到的景象一清二楚,为她解释道。
“这个世界上任何事情都需要等价交换。”
“如果大壮和春花没有孩子呢?”
“那就只能让春花去与其他妖怪作交易,我们在门内留意到的线索不只一条。”
“桃花派的弟子在门内,要磨练百年才能出来?”
“是的。他们在门内历练也是件极危险的事情,稍有不慎就会丢掉性命。”夏侯净将获得的鹤夫人的灵石放入大壮的口中,等待他的苏醒。
“那你呢,你在门内待了多久。”应该说,是迷路了多久?
“……很久。”他垂着长长的黑色眼睫,半响才回答她。
久到他曾以为,他从门内出来是一件永远无望的事。门内大部分的天气又黑又冷,也没有同伴支撑,被妖怪当成猎物围捕的时候,他长达半个月都没有时间睡觉,不断地从妖怪那里学来了反击的技巧逃脱,有段时间连话都忘了怎么说。后来英招成为他在门内的守护者后,情况才好了很多。
所以从门内出来后,他就被师父赶下了山,看看人间烟火,初时也曾想仗剑做个行侠仗义的少年,后来发现还是做个松散的道士比较轻松自在,偶尔收一收路过的小妖。作为在门内待过时间最久的前辈,师父去世后,他顺其自然地成为了桃花派的掌门人。
大壮在第二天就醒了过来,当知道他的孩子被不见了之后,自然是指着医院破口大骂,甚至要和夏侯净决斗,让他交出他的孩子。
春花拦住了他,“大壮,夏神医答应我,孩子会很好,我信他。我们的孩子只是换了一个地方生活,你不要这样,你这样我……”她的身体还很虚弱,摇摇欲坠。看到春花快要昏过去,大壮咬咬牙,半抱着妻子瞪着夏侯净,目光几乎可以喷出火一样。
“怎么才能把我的孩子还给我们。”
夏侯净耐心已失,毫不留情地问道:“孩子回来,你死,然后你的妻子改嫁。你觉得这样的结果很好?”哪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他留个背影而去。
“不……”春花虚弱地摇摇头,望着大壮。“我不要你再像昨天那样……”
大壮不争气地流出两行泪,“要是我不去救那个人,不去救他,我就不会出事,我们的孩子就会在我们身边。”
“是我不好。”大壮突然哭了出来。
ICU室的门外,包工头的妻子大吼大叫,“不是已经动过手术了,怎么都一个星期了人还没醒。你们这是个什么医院!”她带着一群人,将门外搞得一片狼藉,要冲进ICU室里继续打砸。
几个护士和医生还有保安在拦着他们。
程医生苦口婆心地讲道:“病人通过手术已经将异物取了出来,但是并不代表病人的脑部没有受损。醒不过来也有可能是因为其他原因。病人能恢复到目前这个情况已经是很好的情况了,之前你们家属也请国外的专家诊断了一下,手术过程处理得当,并没有操作失误的情况。”
“我不管,你们把好好一个人开成这样。”
“好好一个人,你送到医院干吗呢?好好的人谁会没事来医院啊,又不是开联欢会。”夏侯净耻笑道。
“你……”包工头的妻子指着夏侯净,手指几乎快戳到他的脸上。夏侯净没有推开。
“给我砸!”包工头的妻子一声令下,她带的人冲进了ICU,将里面的仪器砸得一团糟。
其他病人的家属自然不愿意,几方人对打了起来。
包工头的妻子突然跪下来。只觉得一股力道将她死死地按在地上,其他人想要拉她起来,却没有人能扯得动她。
“有鬼,这里有鬼……”包工头的妻子感觉不对劲,惊慌失措地叫道。
其他人看到这种诡异的情况,纷纷逃得远远的。包工头的妻子看着丈夫植物人一样躺在床上,破口大骂:“你们把我老公开刀开成这样,一定是因为你这个庸医医术不行,你这个杀千刀的医生,去死吧,我们又不是没有交钱,凭什么要你这个庸医给我丈夫开刀。不是说你们医院请了一个神医。花多少钱都行,我要神医给我们治疗。”
“神医”笑了,“你就是倾家荡产,我也不会给他治病的。”他踹向包工头的妻子一脚,“他是罪有应得,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那个被他曾经推下水中的人……”
包工头的妻子眼中一丝慌乱,“你说什么!你信口雌黄!你知道什么,是谁,是谁告诉你的。”
十多年前,他们夫妻刚刚开始承包项目,结果出了事故,当时他们的事业刚刚起步,出事故的是一对孤儿的老大,老大死后,弟弟向他们索要赔偿金。那笔钱在当时看来是一笔很大的数目,他们夫妻经过合计,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假意答应了给对方赔款,约好了地方,将索要赔偿金的老二推进了河水里。
反正是孤儿,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知道他们做了什么,那对兄弟的弟弟死后,就再无其他麻烦找上门了。
“没有人会告诉我,我亲眼看到的。这是天道。他这样是好的,你的下场会更惨,慢慢享受那些痛苦吧。”夏侯净低声在她耳边说道。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