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狩云从未有过这种体验。
像是看一幕身临其境的电影一样。而她置入其中,担任着什么角色呢?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过来的声音,飘忽又温润,那动听的声音像珠子落在玉盘上的声音一样清脆,敲打在滕狩云心脏最柔软的地方。
“请问姑娘芳名?”
一抹相当纤细的女性身影背对着滕狩云的视线,初映入眼帘时,目视之处,皆是白茫茫的一片,她的背影模糊不清。最开始,滕狩云只看见一条黑色的,长到腰际的辫子。那条黑长的辫子随着那个女孩子的动作而摆动了几下。虽然看不清楚辫子姑娘的长相如何,隐约间,只听到她爽朗的笑声:“名字不过是个代号,我无父无母,自幼便是个孤儿,也没人给我起名字,不过我看今个儿的天气真好,所以就给自己取了名字,你觉得我叫‘天晴’怎么样?”
“……”那男子慢吞吞地开口:“天晴姑娘,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辫子姑娘摆摆手,一条长长的、滑溜溜的,让滕狩云有些眼熟的东西随着她摆手的动作被放在对面男子的面前。滕狩云定晴一看,原来辫子姑娘手中抓着一条蛇。
“行侠仗义,是江湖人应尽的责任。这条蛇你要不要把它煮来吃,以便报仇雪恨!”
“谢天晴姑娘好意,在下吃素。”男子的身影晃了晃。身后的小童连忙扶住他的手臂。
“那便宜我了。这条蛇我收起来了。”辫子姑娘将死掉的蛇放进她的衣袖里。
“天晴姑娘,在下凤墨羽……”男人的温润的声音突然安静,毫无预兆地往地上倒去。
“少主,少主!”小童疾呼。
“凤墨羽……这名字真好听……”滕狩云分明瞧见,辫子姑娘的嘴角弯起一抹笑意。
随着他们的移动,滕狩云心眼所见,一座依山而建的山庄。匾额上刻着“仙人庄”三个字。
辫子姑娘在喝茶,几位胡子花白的老大夫围着昏迷过去的凤墨羽转来转去,摇头叹气。
“这蛇毒我们几位从未见过,实在无能为力。”年龄看来最大的大夫皱着眉,沉重地叹出一口气,以表床上的病人已无力回天。
一直呆在凤墨羽身边的小童顿时号哭起来。嘴里不停地喊着:“少主,少主……”
辫子姑娘将盘子里的梅花糕吃个精光,这才拍拍手站起来。“这毒我能解。”
“不可能。我身为御医,从未见过这种蛇毒。你如何能解?”
“你不信?那就算了,人我也帮忙扛回来了。姑娘我先告辞了。”辫子姑娘拱手笑道。
几个老大夫围起来商量一番,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事到如今,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还请这位姑娘救少主一命。”
“好说好说。”
辫子姑娘将手搭在凤墨羽的手腕上,见他袖口太长,便将他的袖口掀开,露出白皙的手腕。手一碰到他的脉搏,滕狩云微微动了下耳朵,似乎听见这梦中的少女在小声地嘀咕:搞什么?一个男人的皮肤长这么好……像绸缎一样好摸……
“天晴姑娘,你吃够豆腐没有!”忠心护主的小童咬牙问。
“呃……你家少主脉象紊乱,看来,蛇毒已经侵入五脏六腑。若再晚一时半刻,就是我也救不回你家少主了。”
“那你还不快医治!”
不理他的催促,辫子姑娘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刀,放在火中烤了片刻,然后将凤墨羽被蛇咬到的地方划开,血一下子顺着他的手腕滑落到地面上,开出一朵朵极为妖艳的红花。
吩咐小童准备笔墨,辫子姑娘写下一张药方,小童接过药方,动作飞快地跑了出去。
屋内没有什么人,该走的都已经离开,辫子姑娘踱步到床榻旁,仔细盯着床上容貌端正秀丽的人看。睫如羽扇,轻阖着遮挡那一双见面时给人印象深刻的丹凤眸。鼻梁如秋山尖挺,唇形优美,不过因为中了蛇毒的缘故,唇色略微泛青。
“传说仙人庄富可敌国,世人都以为仙人庄的少主一定长得威猛高大,这长相分明和传言十二分的不符嘛。”
小童已经将药煎好,端来喂凤墨羽喝下,无奈他牙关紧闭,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将药汁灌下去,碗里的药汁倒是浪费了不少。
“怎么办?”小童着急的视线盯着站立在一旁的辫子姑娘。
她微微沉思,一拍手:“想到了!记得我看小人书的时候,中毒的人不肯喝药,唯一的方法就是另一个人将药汁含在口中,如母亲喂幼儿一般,将药汁渡到中毒的那人口中。”这可是小人书里的经典桥段,让她百看不厌。
小童的眼珠子都快瞪掉下来,神情极为吃惊,待他回过神来,脸色都隐约泛出绿色:“你想要用这种方法喂少主喝药?”
“不不不。”辫子姑娘摇头,一本正经地道:“不是我,是你!你难道不知道?书中的女侠如果这样做,将来势必会成为中毒者的妻子。你觉得,我可以胜任仙人庄‘庄主夫人’这个闪闪发光的名号吗?不能吧!你也不想到时候你家少主被逼娶我吧?”
她眼中闪烁着意义不明的火花,盯着长相俊俏的小童上下仔细打量。“而这件事由你来,那就不同了,你是个男孩子,你家少主总不可能娶你吧?”
“说得也对。”小童为难地看了看昏迷中的凤墨羽,踌躇不安,最终还是在辫子姑娘鼓励的眼神下,犹如壮士断腕般,将药汁*口中,弯腰将药汁一点点渡到凤墨羽的口中。
窗外下起了雨,拍打在窗户玻璃上的雨声惊醒了滕狩云。赤脚踩在地板上,滕狩云撩开窗帘,水珠在窗户上划着不规则的轨迹,外面的天刚蒙蒙亮。
回过头看了看,夏侯净在她房间里的地板上弯成虾米睡得正香。以自杀为最后的事业的那只鸟睡在夏侯净的嘴边,似乎希望睡梦中的夏侯净将它吞入腹中。
真是的,为什么总是睡在我房里。天是渐渐热了,看来应该叫空调修理员将夏侯净房间里坏掉的空调修理一下。
松开手中的窗帘,滕狩云坐在床边。脑子里闪过睡梦中的那个有着长辫子的少女……怎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