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够了(1 / 1)

老太夫人的病情反反复复,一直到出了八月,不但未见好转,反而又有加重之势,竟已现油尽灯枯之兆,每日里只靠吃独参汤吊命罢了。

老人家身份贵重,辈分又高,闻得她重病了,便是皇上皇后也赐了药材下来,皇上更是命小华太医一定要尽全力救治,争取能让她早日康复,是以这阵子小华太医不说以永定公府为家,却也是一天里一半的时间都是耗在乐安居的。

只是老太夫人毕竟年纪大了,生老病死原是人之常情,又岂是人力物力所能扭转得了的?虽有小华太医坐镇,也不过是吊日子罢了,其实家下人等早已将一应无事都准备妥帖了。

此情此景瞧在孔琉玥眼里,伤心难过之余,又有几分担忧,万一老太夫人撑不过了,照理他们这些后人都该守一年的孝,但他们身为主子既然都守了孝,更何况下人乎?自是得跟着主子守孝,禁婚嫁迎娶等一应喜事,如此一来,蓝琴白书几个的婚期岂不是又要耽误了?

因私下里与梁妈妈商量,“若是老太夫人此番……阖府上下便都得守满一年的孝,白书她们几个年纪都差不多大小,到时候岂非都二十一足岁了?我的意思,索性赶在……之前,便将她们的婚事给办了,她们跟了我一场,一直都尽心尽力,我不能白委屈了她们,未知妈妈意下如何?”

在她看来二十一岁倒不大,不但不大,完全可以等几年再结婚,可旁人不会这么看,只会认为二十一岁已经是老姑娘了;况这个时代人的寿命普遍偏短,二十一岁便已算是过了人生的至少五分之二了,她不能再耽误她们几个的青春了!

梁妈妈既与璎珞有母女名分,又拿她当亲生女儿和后半辈子的依靠看待,对孔琉玥这个意思,自然是十二万分赞成,因大大方方的说道:“不瞒夫人,老奴这几日也正琢磨着此事,正想着等哪日夫人等了闲,讨夫人一个恩典呢!老奴年纪也大了,过了今日还不知有没有明日,自是很希望能早日抱上孙子,还请夫人体谅老奴这一片私心!”

孔琉玥就笑了起来:“都是我疏忽了,早知道去年就该给璎珞办喜事的,不然指不定妈妈这会儿已快抱上孙子了!”

梁妈妈也笑,“她跟在夫人身边这几年,学了好些眉眼高低,出入上下,大小的事也得以见识见识,只冲这,明儿去了婆家,也轻易不会受委屈。夫人若再说什么疏忽不疏忽的话,才真真是折杀她,也折杀老奴了!”

孔琉玥闻言,想了想,皱起眉头说道:“那萧铁生自前次来过之后,可曾有再来过?”有吴妈妈的刻意透话儿,萧铁生自然很快知道了她有意发嫁蓝琴之事,因很快便登门求见,只不过她当时因要侍奉在老太夫人床前,委实不得闲儿,因此命人先打发了他回去,让他过阵子才来,却没想到,一直等到现在都没见他再来。

梁妈妈道:“之后又曾来过两次,只是夫人仍不得闲儿,老奴遂拿主意照旧打发了他。”

“既是如此,他再来时,就领了他来见我!”孔琉玥点点头,吩咐道。

梁妈妈忙应了,“是,夫人!”

孔琉玥便又说起为几个丫头备办嫁妆之事,“她们几个跟了我一场,我不能委屈了她们,这样,她们的嫁妆就按三百两银子的标准来操办,金银首饰、绫罗绸缎、瓷器箱笸都要好的,等出嫁前,我再给她们一人二百两银子做压箱钱。偏我这阵子都不得闲,就要有劳妈妈和谢嬷嬷商量着选定好日子,再把她们的嫁妆给备办妥帖了。”

五百两银子的嫁妆,就是一些中等人家的小姐姑娘也未必能有这个数儿了……梁妈妈既惊且喜,忙屈膝代璎珞,也代白书几个给孔琉玥行礼谢了恩,方领命自忙活去了。

余下孔琉玥一个人坐在榻上,不由暗暗思忖起等白书她们出嫁后,她屋里的人事安排来。

蓝琴不必说,是不可能回来当差了,珊瑚也是待定,那么只余下白书和璎珞,所幸她们嫁的人就是府里的,到时候白日里仍可以回来当差,做管事妈妈,只晚间家去歇息便是。只是她们两个既做了管事媳妇子,便再不能贴身伺候了,那还得提拔几个二等丫鬟上来做一等大丫鬟才是,这四个大丫鬟里,月桂月季可以算两个,至于剩下的两个,她一时还拿不定主意,且待稍后问过白书璎珞后方做决定罢。

孔琉玥想了一回,眼见时候不早了,忙简单收拾了一番,去了老太夫人屋里。

傅城恒与傅希恒、傅颐恒去了外院,与管事们商量一旦老太夫人没撑过去,便即刻要做的几件大事,因此彼时老太夫人床前,只得二夫人与卢嬷嬷伺候着。

瞧得孔琉玥进来,二夫人与卢嬷嬷忙都迎上前屈膝见礼,“大嫂(大夫人)来了!”眼睑下都有一圈明显的青影,神色也很是憔悴。

不但她二人眼睑发青,神色憔悴,事实上孔琉玥也没好到哪里去,毕竟侍疾原便是件体力活儿,兼之看着自己的亲人一日弱似一日,指不定什么时候便会没了,那种感觉真的很难过,堪称身与心的双重煎熬,也难怪大家都熬瘦了一圈儿。

“祖母今儿个吃了药,可好些了?”孔琉玥低声问道,其实也心知自己这是在明知故问,因此也不待二夫人和卢嬷嬷答话,便径自轻手轻脚走到了老太夫人病床前去。

老太夫人躺在床上,整个人早已瘦得脱了形,若非胸口还在微微的起伏,说句不好听的,已与死人无异了。

孔琉玥心里一酸,之前因三房之事,还对老太夫人曾有过的几分怨怼,早已在傅城恒杳无音讯那段时间里的患难与共里,荡然无存了,因此如今看着老人家这副样子,她心里是真的很难过,很压抑,胸口更似是堵了棉花似的,喘不过气来。

她坐到老太夫人床前的小杌子上,握了她已骨瘦如柴的手,轻轻与她说起话儿来,不管她听得到听不到,“祖母,我今儿个在与我屋里的梁妈妈商量过后,决定就这几日为我屋里的几个大丫鬟办喜事,您可一定要早些好起来,到时候我好让她们来给您磕头,也沾沾您的福气。不过那样的话,您还得小小的破一笔财呢,您可是咱们家的老祖宗,老封君,再怎么说,也得一人赏她们四十八两银子罢……”

一旁卢嬷嬷听了,不由暗暗垂泪,她自小便伺候老太夫人,距今已是将近六十年过去,情分比之老太夫人这一众儿孙甚至还要深几分,看见她如今变成这样,自是比傅城恒等人更要伤心几分。

等齐齐从老太夫人内室退出来后,卢嬷嬷红着眼圈先开口道:“老太夫人如今虽口不能言,但我却知道,她老人家是很想见王妃娘娘一面的,只不知……她老人家还能不能再见到……”

短短几句话,说得孔琉玥和二夫人都沉默了。

自打晋王被皇上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儿申饬并下令闭门思过之后,往常车水马龙的晋王府大门前,便变得门可罗雀起来,晋王府也与众亲朋好友断了往来,每日里都府门紧闭,只余了一扇小门供采买的人员进去。

因此老太夫人虽病了这么些时日了,晋王与晋王妃却一次也没有来探望过,不是不想,而是不敢,怕皇上知道了,又生事端。

孔琉玥能明白老太夫人的心情,老人家必定也是知道自己此番一多半是熬不过去了,所以想在临走前,将儿孙们都挨个看一遍,如今只余下晋王妃她还没看过了,自然最想见的便是她。

她想了一回,最后咬牙决定,不管用什么办法,她都一定要让晋王妃来见老太夫人这一面,满足了老人家临去前最后的一个愿望才是!

于是等到晚间回房后,孔琉玥便与傅城恒说了自己明儿要进宫求见皇后娘娘之事,“祖母一心要见姐姐一面,我们不能连老人家最后的心愿都不满足,皇后娘娘宅心仁厚,应该能体谅祖母这片心的!”

自老太夫人病了之后,孔琉玥便提议大房与二房的人轮流在夜间侍疾,毕竟老太夫人病虽来得险,一时半会儿间却也了不了,若是大家都守在床前,时间一长,谁也受不了,不如轮班来,一来不至于让老太夫人真到了那一刻,跟前儿没人,二来也不至于大家都累垮,是以她方能得了这个空儿与傅城恒商量。

傅城恒白日里亲自去看了为老太夫人备下的东西是否齐全,少了什么,便即刻开单子让采办们速速不齐,也是累得不轻,本来一回房就想睡下的,闻得孔琉玥这话儿,忙强自打起精神来,沉吟道:“皇后娘娘倒是真宅心仁厚,但君心难测,未必就能听得进去娘娘的劝。要我说,姐姐是内命妇,你是外命妇,内外有别,一旦你去见了皇后娘娘,就不单单只是家事了,倒不如让姐姐上表给皇后娘娘,求娘娘恩准她归宁侍疾的好,到时候姐姐礼数周全,又是出于一片孝心,且原是皇家的家事,就该由皇后娘娘这个当家主母一力做主才是,到时候便是皇上,也无话可说。”

一席话,说得孔琉玥频频点头,“你说得对,也有小婶子想要归宁尽孝,大伯子却挡在头里的理儿?只要当家的大嫂子同意了,大伯子自然无话可说了!我明儿就打发人给姐姐递话儿去!”

傅城恒应了,说起另一件事来,“针线房也该依着上下人等的尺寸,尽快把孝服赶出来才是,不然到时候未必来得及。”又道,“早知道当初你就不该将那些孝服啊白布啊,通通都命人给烧了的,可惜了!”

孔琉玥闻言,忙啐道:“什么好东西,烧了便烧了,如今再现做便是,值当什么,以后再不许提这话!”

原来自一得知傅城恒还活着的消息后,孔琉玥不但自己即刻除了孝服,也命府里上下都除了,且将那些东西一把火都给烧了,算是去晦气,傅城恒回来后,无意自下人口中得知了此事,故有此一说,只是没想到孔琉玥会忌讳到这个地步。

因忙有些讨好的笑了笑,道:“好好好,我再不提了,再不提了,你别生气!”

当下夫妻两个又闲话了几句,便害了乏,于是熄灯睡下不提。

第二日起身后,孔琉玥果真使了梁妈妈去晋王府见晋王妃,使别人去她也不放心。

梁妈妈很快便回来了,使小丫头子进老太夫人的内室请了孔琉玥徂徕,行礼后小声禀道:“王妃娘娘说她日前就已上了表给皇后娘娘,只还没有回音,说是等一有回音,便即可回来!”闻得老太夫人病入膏肓,晋王妃也是心急如焚,巴不得即刻回来侍疾,奈何如今正是非常时期,她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得想出了给皇后娘娘上表这个折中的法子,说来倒是与傅城恒的办法不谋而合了,难怪是姐弟。

孔琉玥点点头,又问:“那王妃娘娘可还好?王爷呢,可也见着没有?”

梁妈妈道:“王妃娘娘看着有些清减,但气色还好,王爷没见着,说是与世子爷一道去了外书房。”

晋王妃气色还好,那晋王应该也差不了罢?孔琉玥放下心来,打发了梁妈妈,复又折回了内室服侍。

如此过了两日,萧铁生再次登门求见,孔琉玥在二门的门厅里隔着屏风接见了他。

萧铁生给孔琉玥见过礼后,便奉上了一张二百两银子的欠条,其上不但写明了归还的日子,利息为几分,还有中人的名字和印章,说是给蓝琴的聘礼,不卑不亢的请孔琉玥不要将她另嫁,又说:“萧某如今虽身无长物,但不出三年,一定会让蓝琴姑娘过上好日子的,还请夫人成全!”

孔琉玥之所以吩咐吴妈妈故意透话儿给萧铁生,说白了就是欲擒故纵的想为蓝琴尽早把大事办了,如今既听得萧铁生这么说,自是十分满意,因反问道:“既然是写欠条,何不多写五百两,先把你的铺子开起来,也还叫蓝琴过去做个老板娘?”

萧铁生原是个聪明人,听了这话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忙抱拳躬身谢了孔琉玥的大恩大德,稍后自孔琉玥使回芜香院取银子的婆子手里接过借他的五百两银票,便笑逐颜开的租店面去了。

不几日又来求见了孔琉玥一次,说店面已经找好了,正与店家谈价钱,一旦价钱谈拢,很快便可以开张,多谢孔琉玥的提携之恩。

孔琉玥则在打发了他之后,唤了梁妈妈来说话,得知几个丫头的嫁妆都正有条不紊的准备着,也就暂且丢开此事不管了,老太夫人的病情越发严重了,还不知道能熬到什么时候,偏晋王妃那边还没个准信儿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她真担心老人家撑不到那一刻了!

又过了十来日,晋王妃还是没能回来,只打发人送了好些药材补品回来。孔琉玥眼见老太夫人已拖不下去了,怕真耽误了白书她们几个,于是将她们的婚事定在了当月的二十六日,打算让白书蓝琴和璎珞于同一日出嫁,算是三喜临门。

地点则定了城东她陪嫁的那所三进宅子里,毕竟老太夫人正值病中,若是在府中吹吹打打的,也不像样。蓝琴的新房也暂时设在了那里,萧铁生的铺子已经谈妥了,至多月余,便可以开张了,到时候他们夫妻两个可以住在铺子的后面,若是因此而特地去恁房子,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不说,且也不划算。

因怕宅子上的两房下人操持不过来,遂又将梁妈妈打发去总领全局,又使了人去庄子上接蓝琴回来,一时间十分忙碌。

吉日定下之后,为让老太夫人高兴高兴,孔琉玥遂命白书璎珞细细妆扮了,领着她们去给老太夫人磕头。

老太夫人虽口不能言,对孔琉玥带陪嫁丫鬟来给自己磕头报喜的举止还是很高兴的,微微睁开眼睛,对着一旁的卢嬷嬷晃了晃右手。

卢嬷嬷便去开了老太夫人的箱子,各赏了白书和璎珞一对金镯子并四十八两银子,显然老太夫人虽病得神志不清了,却还记得那天孔琉玥跟她说过的话。

于是到了二十四日铺嫁妆的前夕,孔琉玥便将白书几个都先打发去了自己的陪嫁宅子上,还放话芜香院想要去观礼的丫头婆子明后两日都可以过去热闹热闹,只留了月季月桂两人贴身服侍。

等到二十六日送罢新娘子后,梁妈妈和谢嬷嬷等人喜气洋洋的回来了,给孔琉玥见过礼后,便纷纷说起这两日陪嫁宅子那边的热闹情形来,因见夫人为几位姑娘备的嫁妆体面,男方自觉有面子,“今儿个特意让轿夫抬着花轿将东城转了好几圈,惹得街坊邻居都纷纷艳羡赞叹去贺喜的众管事妈妈都悄悄说,能跟着夫人这样的主子,真是几位姑娘的福气……”

孔琉玥听着,只是微微而笑。

白书她们几个都是她的陪嫁丫鬟,又是她身边得用的,连老太夫人都赏了银子镯子,众管事妈妈自然要上赶着去奉承,她不管她们是出自真心还好,出自假意也罢,至少有这份心,!

梁妈妈待大家都散了,才拿出账单双手奉给孔琉玥,“内院摆了十桌酒,外院摆了六桌,都依照夫人的吩咐,按照十两银子的标准置办的,鸡鸭鱼肉、山珍海味一应俱全,加之置办床榻帐被、花烛器皿的一应花销,一共用了二百八十两银子,请夫人过目!”

孔琉玥接过账单,却并不看,而是随意放到了一旁的小几上,方说道:“妈妈办事,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这账单看与不看,都没什么分别。”说完叹道,“按说白书她们几个跟了我一场,我该亲自去为她们送嫁的,偏老太夫人又病着,我不便出门,且规矩又在那里放着……”

话没说完,梁妈妈已笑道:“若非跟着夫人,她们几个一介奴婢,又如何能寻得这般好的亲事,又如何能这般风风光光的出嫁?夫人为她们劳心劳力,又花费了这么多银子,已是她们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夫人若再亲临,岂非是福气大得她们都要受不起,只会折杀她们了?”她是真心感激孔琉玥,所以才会有此一说,毕竟只有璎珞在夫家的日子过好了,她老了来时才能过得好,孔琉玥这般为璎珞做脸,给她体面,她就是想不把日子过好都难!

梁妈妈说完,见孔琉玥犹有几分怅然,因又笑道:“夫人也不必放心不下她们,横竖后日都要进来给夫人叩头,以后也依旧要在夫人身边当差的,除过发式和衣装跟以往稍稍有些不同之外,其他都跟以前一样,没有任何分别。”

孔琉玥闻言,便也笑了起来,道:“妈妈说得对,横竖她们以后仍要在我跟前儿当差的,又不是见不着了!”

第三日一早,白书夫妇与璎珞夫妇果然打早便回府来给孔琉玥叩头请安。

让孔琉玥高兴的是,不但他们两队夫妇回来了,亦连蓝琴和萧铁生也回来了。

因是内院,男子不好多待,是以待行罢礼后,三位新郎官儿便先告辞退了出去,留下了各自的新婚妻子陪孔琉玥说话儿。

看着都穿着大红色新衣,只其上绣的纹饰不一样,头上也都或是戴着金钗或是戴着凤簪,气色都十分不错,比出嫁前越显娇美的三人,孔琉玥竟忽然生出了一种出嫁了的女儿回门的感觉来。

她微红着眼圈先拉了白书和璎珞的手,上下打量了一圈,问了二人:“这两日过得可还好?去了婆家可还习惯?”得到肯定的答案后,方放开她们的手,又拉了蓝琴的手,笑道:“蓝琴,你呢?你可过得好不好?可还习惯?”

蓝琴也是眼圈微红,哽声道:“我也过得很好,相公他待我很好,很体贴,今儿个也是相公劝我,说‘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即可,何苦放在心上让自己不自在也让旁人不自在?’,我才有勇气再踏入府门给夫人请安的。都是托夫人的福,我才能有今日的幸福,我一定将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以报答夫人的大恩,请夫人放心!”

要说三人里面孔琉玥最担心的,还是要数蓝琴,蓝琴吃过的苦太多,她是真的很希望她以后的日子能过得开心幸福,以弥补以前的不幸。如今既听得她这般说,也就放下心来,看向她,也看向白书璎珞笑道:“只要你们能过得好,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了!”

孔琉玥留三人吃过了饭,又给了白书璎珞一个月的假,让她们一个月后再回来当差后,方将她们都打发了。

待三人离开后,傅城恒从外书房回来了,他知道今儿个是孔琉玥几个陪嫁丫鬟回门的日子,估摸着主仆几个有体己话儿要说,因此一早就体贴的去了外书房。

“人都走了?”傅城恒接过小丫鬟递上的温茶,浅啜了一口,方问孔琉玥道。

孔琉玥点点头,眉眼间带着连日来少见的欢快和轻松,“嗯,都走了。看她们都过得还不错,我也就可以放心了!”

傅城恒笑了笑,“知道你念旧!”说着眉眼间已渐渐染上了阴霾,“才小华太医找到我,说祖母的大限,就在……这两日了,可姐姐却至今未能回来,我怕祖母那里,等不到她了……”

孔琉玥听说,眉眼间的轻松一下子散了去,“照理姐姐上了表,小华太医又日日来给祖母请脉,皇上和皇后娘娘该知道祖母已时日不多了才是,这般拖着不让姐姐回来,到底什么道理?总不能就因为朝堂上的事,连人伦孝道都不顾,让姐姐连祖母最后一面都见不到罢?”

傅城恒皱眉想了一回,最后沉声道:“我等会儿就使玉漱去一趟庆王府,请子纲和庆王爷设法在皇上面前为姐姐姐夫周旋几句,祖母她老人家为儿孙操劳了一辈子,我说什么也不能让她老人家含恨而去!便是皇上,也休想阻止我!”自晋王被申饬和奉旨闭门思过后,第一次毫无遮掩的流露出了对皇上的不满来。

孔琉玥看着心下微惊,又有几分恶意的畅快,皇上这样咄咄逼人,等逼得人退无可退之时,便是兔子急了还要咬人呢,真到了那一天,后悔死他去罢!

傅城恒说完,终究气难平,因即刻命人使了玉漱来,如此这般吩咐了一通,打发了出去。

打发了玉漱,傅城恒正要与孔琉玥再说,外面忽然传来纷乱的声音,他本正自生气,闻得这阵喧哗,气上加气,不由大喝了一声:“谁在外面大声喧哗?”

话落,就见老太夫人屋里一个老嬷嬷慌慌张张跑了进来,连礼也顾不得行,便先哭道:“国公爷,大夫人,老太夫人快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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