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竺人?谁信啊,你当我没见过天竺人啊,秃着脑袋壳子,光着膀子,黑不溜秋像个腊肉一样恶心。说实话,哪儿人!”孙竹呵斥道。
孙竹猛然想起冠军侯郭彰府里常来的几个兜售媚药和〖房〗中术的西域老僧,她很少接触那些真正的大贤高僧,见过的也都是其中败类,忍不住掩口笑道:“你一个小崽子,不在家里跟着母亲学女红,竟也跟那些下作秃子混在一起,连自家姓氏都丢了,真是可笑。我问你,你生父姓什么,可别告诉我你是你娘跟什么‘上师’生的。”
“小桃,掌嘴!”孙竹叉着双手就道。小桃刚刚哆哆嗦嗦地扶着窗沿起来,小迦罗立刻就道:“我说我说,我俗家姓单……”
内史的官职虽然与太守平级,可总有些尊崇的古意留存。在秦朝内史可是首都所在郡的行政长官,等同于晋朝的河南尹。晋朝诸藩的封国,王国设内史。王国以下设国相,明显在满足虚荣的程度上内史再合格不过了。所以卫博虽然本意是想调离关中。可是在获得秦国内史的官职后还是很欢喜地去赴任了。等毛腾来到安定郡治临泾县,就只有张光和皇甫澹二人了。
众人一番笑谈,自是要再痛饮一番。席间毛腾又趁机列出安定佐吏的名单来,并邀请主骑都尉皇甫澹兼领安定都尉。皇甫澹虽然因张光升官自己却只赏了财帛而感到不满。却也爽快答应了毛腾。毛腾这便在席间重新征辟,让麴允做安定的主簿兼领功曹,郭文继续任督邮,其余的职位及散吏叙用旧人,众人皆大欢喜。一直饮酒至凌晨方散。
“这么晚了,还不休息?”毛腾说了一句,径自往里屋走了去。小迦罗轻呼一声,忽然就追上来扯住了他的袖子。
“回去告诉她,今天困得很就不过去了。”毛腾甩开手道。
毛腾不禁一笑,暗道:“轻筠这家伙倒也会享福了,往常都是她巴巴地等着,现在也会要挟下人了。”回头笑道:“谁教你藏了锥子,给夫人发现了?以后乖巧老实些,夫人也就不会这样对你了。”
伽罗摇了摇头,迟疑地看着毛腾,说道:“侯……侯司马跟我阿爹一样都是坏人,爱杀人……我阿娘全家都被阿爹杀了,阿爹也是个坏人……”
“欺负小孩子算什么夫人是不是?好,我与你说理去。”毛腾猛地将她举起,将她双腿架在左肩上,伽罗又惊又怯地抱着他的冠帻,乖乖地一动不动。
孙竹翻身钻到他怀里,促狭地笑道:“看你平素杀人如麻,怎么倒可怜起一个小番崽子了。哎呀,怕是她生的美吧,只可惜啊,青果子可吃不下嘴呀。”
“我可不想做什么君子,我就是小人,小女人。”孙竹浑身蹭着毛腾,一只手便摸索着去解他的衣带。
孙竹一听到要去洛阳,欢喜地道:“公举,你都是关内侯了,这回去洛阳可和上次不同了。我也能见着阿兄了,也不知他在赵王那里,现在如何了……”
孙竹猛地变色,抓着他的胸脯就道:“那你带不带卫烁?”
“她要能去,我也要去……当初你去新平,凭什么只带着她却瞒了我,现在去洛阳,又凭什么带着她又丢下我……”孙竹忽然就呜呜地哭了起来,两只粉拳狠狠地砸着毛腾。毛腾实在困极,只得告饶道:“好了好了,我一个人去就行了……唉……”
毛腾听到她如此心声,不由害怕,暗想本来洛阳士族就视我为兵家子,这要是带着她去还容她这么张扬,岂不闹出大笑话。赶紧拍着她的脊背哄道:“日后有的是机会,关内侯在汉朝还是有封邑的高爵,可自从本朝文帝恢复周朝的五等爵制,郡公、县公满天下,列侯也有郡侯、县侯、乡侯、亭侯四等。我这个关内侯连封邑都没有,说难听些还不如那些世家子世袭的伯、子、男爵,可不是炫耀的时候。等日后真做了列土封疆的公侯,你再出气也不迟啊。”
“唉,本来还想去洛阳完了我跟茂猗的婚事,可你又不高兴。算了,我一个人去了。”毛腾叹了口气。孙竹哼地一声,说道:“就她老是这么别扭,孩子都会说话了还想着完婚。反正我也没什么家族拖累,没了父母尊老,只要跟着公举就满足了,那你可要早去早回啊。”
卫烁梳着庄重的步摇高髻,穿着一身正装长裙,眼巴巴地和抱着阿候的板儿等在门口。看到毛腾出来,欢喜中带着忧愁地道:“夫君,三年了,仲宝和叔宝应该也稍微懂事了,我还真有些想他们呢。可是父亲他会不会也去洛阳,他又会不会责怪我呢?”
卫烁略略有些失望,可还是通情达理地说道:“嗯,夫君路上多注意安全。还有,往日这些衣冠也要多加注意,平日要服紫衣,觐见天子要换朱衣。勿要再这样随便,还是个武吏的打扮。虽说我朝名士都喜欢不拘礼法,冠带随意,可是寻常的武弁却不要戴了,梁冠正统又普遍,可以经常佩戴。要是天子赏赠冠服,或许还有貂尾蝉冠,平日里可不要多戴,免得士人笑话说夫君喜欢炫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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