巩更指挥着几千羌人骑兵,让他们骑着劣马在洛水上游泅渡,一个个一手紧抱马脖子一手抓着前方羌骑的小腿,层层堵住了洛水。由于洛水正值枯水期,又只是渭水支流所以水深并不足以淹死人。这一层层的人马相连,竟短时间让下游的水位降低到了马能奔跑而过的深度。这时候郝散率领五千骑兵以突击的速度渡过了洛水,巩更这才指挥上游堵塞河流的骑兵缓缓退到岸上,还是有不少人马在河水中窒息过去了。
郝散已经和当唐率领了羌胡最精锐的五千骑兵悉数渡过了洛水,当唐虽然还是不服郝散,可是却和气了许多。两人合兵一处,暂时放慢了速度,等到距离晋军营寨不足一里的时候,羌胡军也听到了晋军营寨中嘈杂的刁斗声和呼喊声。郝散暗想着欧阳建倒还警觉,可毕竟是迟了,于是大吼一声道:“弟兄们莫怕,晋人不足一千,我军五倍于敌,杀进晋营后,谁杀了人谁扒那死人的军备,任何人不得有违。杀呀!”
当唐也是个粗蛮的血性汉子,看到自己的族人这般勇悍起来,浑身的热血也不禁大为沸腾,与郝散的矛盾早就在震天的杀喊声中不翼而飞,甚至头盔上中了一箭都没有让他的脚步停留,挥着两把长刀就跳过了营寨的木栅栏,一刀就砍死了一个慌乱的晋军兵士。
那不知名的武吏穿了欧阳建的铠甲,左手持矛右手操刀就冲进了羌胡的包围中,大吼:“爷爷乃冯翊太守欧阳建,不想活的胡狗速来受死!”戳翻一个胡人后终于被乱刀砍死。
羌胡们纷纷扒取着死去的晋军军士的铠甲兵器,一个个欢喜无比。当唐的儿子当戈兴奋地提着一把一丈多长的官制柘木槊跑到父亲身边,也不顾浑身的血污就喊道:“阿爹,这是真槊,真槊啊!”
当唐忽然脸色一沉,暗想这宝物要是被郝散觊觎,可如何是好。正当他还在犹豫的时候,郝散已经带着一众匈奴兵来了。当唐红了脸,像抱着心爱的女人一般抱着这杆真正的马槊,讷讷地望着郝散。郝散眼中也放出了红光,不过他还是摆了摆手道:“当唐老兄,可真是恭喜你啊,日后你怕能做个大都督啊。”
新平郡府,麴允刚刚交待玩一些杂务离去,毛腾翻阅着几封书信,忽然看到一封没有署名的信笺,撕开一看,里头竟是一个香袋,毛腾诧异地解开一看却是一把头发。信的内容也只有草草几句话:“妾夙夜难寐,以待良人。胡不为半纸书笺,解苦人一片痴心。”信笺的落款处只画了几根竹子,毛腾登时恍然,暗想自己这些天可真是几乎忘了轻筠,可又怎好跟她联系?况且对她的迷恋也仅限**而已,又险些被赵王阴死,毛腾思忖片刻,正在考虑要不要回信,该派什么人去捎信的时候,忽然听到栏阶上一阵轻快的脚步声,毛腾赶紧把这份信笺揉成一团塞进香袋中,一把丢进了旁边的木匮中。
板儿端着一盘梨放到了案几上,有些胆怯地退到了一旁。卫铄有些怜爱地摸了摸板儿的头发,然后移步坐到毛腾身边道:“院里的梨子也能吃了,听说新平的梨在汉朝时还是贡品呢。”
“板儿,这个给你吃,去后边休息吧,夫人暂时由我照顾。”毛腾递给板儿一颗梨子。板儿有些畏惧地看了看卫铄,卫铄微笑道:“板儿妹妹,你莫要怕他,他其实是个泥捏的老虎呢。”板儿还是有些不自在地攒着梨子,向后退了几步才跑掉了。
毛腾将她揽到怀里,笑道:“新平可不是什么边地啊,南边就是汉朝的甘泉宫遗址。你可是没见过真正的边塞荒地的小丫头,那可都比男子还凶呢。”
卫铄霎时就红了脸,她一贯都是一本正经的模样,方才也没有留意就小小显露了“本性”,不禁臊得脸又红了起来,瞥了他一眼却顾左右而言他道:“我帮你拆拆这些信笺吧。”毛腾将她抱在膝上,侧身躺在木匮旁,嘿嘿笑道:“那就劳烦美人帮本官来看这些书信了。”
由于提前藏了那封轻筠的信笺,毛腾也没了担心,坐在他腿上的卫铄虽然还有将近三个月的身孕却丝毫感觉不到重量,紧贴着的温软舒适让他大感惬意。卫铄看完拿在手中的第一封信笺,喜道:“这封信是雍州刺史解系的,说是朝廷认可了夫君的功绩,要除却赵国中尉摄新平太守一职,承认夫君为新平的太守了。”
卫铄摸了摸发烫的脸蛋,说道:“《说文解字》有云,‘妻,妇与夫齐也’。《女诫》言妇德,也不过是‘清闲贞静,守节整齐,行己有耻,动静有法’。妇德可不是要妻子对丈夫的一些无礼之举逆来顺受的。”
“当然得依我。”卫铄眉梢一扬,本来娴静的面容上媚光四射,旋即思忖片刻,忽地扑哧笑出声来,掩着口接着道,“我记得你以前说要做我丫鬟的,怎么现在却反倒要我服服帖帖。”
卫铄忽然想起羞人往事,又听他要伺候自己“起居更衣”,起居倒还罢了,“更衣”这种出恭入敬的羞人之事怎么能乱开玩笑。嗔怪道:“夫君,非礼勿言,莫要胡说。”
毛腾不禁接过手一看,竟然署着“西平太守领平虏护军、奉高县侯马”的字样,顿时大喜道:“这是西平的马老君侯,他老人家还记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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