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的晋军也都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他们也有爷有娘。你们派人把周遭的村庄抢掠一番，这回不准杀人，要像驱赶牲畜一样，把那些窝在家里的老家伙们赶到西平城口，然后叫他们大声呼喊自己儿子的名字。”
“我至少有四十种，可以逼迫晋人自己开城门的法子。”
若罗拔能向各部落大人下达了指令，继续舔着那把沾满了口水的剔牙小刀，回到了简陋的牙帐之中。
一天后。
当时很多城墙，都在女墙安装了绞盘。既可以不为城外敌军发现而不动声色地与城外保持联络，也可以在攻城战中缒下勇敢的死士，去破坏敌方的攻城器械。
毛腾心中正待盘算，马咸忽然就大吼了一声：“我想起来了，父亲曾说，树机能多次破城，都是驱赶老弱，然后呼唤儿子的名字。而这些老人的儿子，多是守城的州郡士兵。这么一来，士气全失城不攻自破啊。”
“你得到的这条消息，确实有效。不过为了大局着想，请你暂时不要离开都尉府。来人，安排他到后院歇息，按时供给水粮，不准任何人靠近并和他说话。”毛腾急忙下令，两旁差役就带走了探子。
“你立功了。”毛腾对着他微微一颔首，卫士这就带探子退了下去。
毛腾忙道：“子全，非常之时，当格外谨慎啊。倘若这个兄弟将子全刚才的话泄露给军中的弟兄，我军岂不不战自溃。况且我对卫士的的命令，不也有子全你作为后盾嘛。”
毛腾呵呵一笑，说道：“老府君既然曾告诉你鲜卑人有这样的毒计，可曾教子全破解之术吗？”
毛腾思忖半晌，忽然一拍大腿，这就说道：“有了，不过此事又要劳烦子全了。”
原来毛腾忽然想到了，根本不是西平人出身的牙门军。牙门军原是马隆在就任西平太守时，晋武帝怕他势单力薄，调迁的京师宿卫牙门军的一部。晋朝军队分中军外军，中军拱卫京师，负责野战，外军防守州郡，缉拿贼匪。中军和外军不论在战斗力还是装备上，都有天壤之别。派给马隆调遣的牙门军，就是原拱卫洛阳城外的中军一部，虽然只有四百人，可是都装备着万钧神弩和犀皮裲裆甲的百战精锐。严舒前次惨败，郭陶、李庚等人均不知下落，而带着弓弩手负责伏击的雷胤、弋莫拔也双双战死的危难时刻，牙门军竟毫发无损撤回西平，由此可见其强悍的战力。然而牙门军驻守西平十余年，原本矫捷勇健的少年早已鬓发花白，而朝廷似乎早就遗忘了他们，所以他们对朝廷多有怨气，极难被调遣。而毛腾打听到的，是严舒花了不少财帛，才打发动了这一支精锐部队。
马咸一愣，连忙摆手道：“牙门军……那些老头子我打发不动。况且他们要是听说犒劳平虏军，让他们来守城，那岂不反了天了。”
马咸一愣，推道：“你这不是哄人嘛，城里有多少猪羊你还不清楚。平虏军都不够吃，还能再留给牙门军？上表给陛下，这……这不是癞蛤蟆打呵欠嘛，这口气也太大了，这个哪里是你我能做得到的？”
“子全，这是非常时期。我一个主簿，说话没人相信的，只有你，才能取得牙门军的信任。”毛腾看着马咸，等待他的答复。
“好，我们走。”马咸终于下定了决心。
这一部牙门军由于是独立建置，所以该部的长官被称为别部司马，此人唤作朱默，如今已经四十来岁了。他早年曾参与多场战争，一直没有娶妻生子，到西平之后又觉得总会马上被征调回朝，所以也没有安家，一直到现在还是个孤身一人的老光棍，脾气格外暴躁。
朱默四平八稳地坐在北门城楼上，虽然鬓角已经有了白丝，可是头发还是束扎得十分齐整，身上的犀皮铠甲虽然有些陈旧却毫无尘土，丝毫没有因为身在边关风吹日晒而忽视了自己的形象。
任凭毛腾和马咸怎样恳求，朱默都不为所动。朱默接着道：“老夫带着四百兄弟，从京畿重地赶赴陇西，为国效力。十余年来青春已去，功名富贵不过云烟尽散。老夫实在愧对部下弟兄，所能做的，就只有尽量避免弟兄们的伤亡。所以只要老夫还或者，牙门军就进退一体，生死与共，绝不分兵。”
“都什么时候了，还要换防。你们好好待着，各司其职，才不会出乱子。”朱默淡淡地道。
朱默点了头，捋须一笑道：“原来如此，你这年轻人也好生歹毒。是叫老夫的老兄弟们射死这些攻城的老弱病残，把黑锅顶在我们头上吗？”
朱默仍然摇头：“年轻人，我们牙门军也有不少将士在西平已经娶妻生子，千丝万缕总有关联，你委托的事我们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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