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这位将军你就有所不知了。”徐霸强忍怒气,做作地大笑一声,接着道,
“徐某在凉州大小五十余战,与若罗拔能交手也不下十次。胡使君软硬兼施,早已封锁了西海郡各处要道。若罗拔能倘若继续留在居延海,他除非去瀚海里啃沙子了。他这次来西平,据徐某分析,定是在西海郡呆不下去,这才南下抢掠,不过寻常贼匪罢了。胡人最是喜欢内耗,他要是拥兵数万,还会勾连曾经背叛过树机能的秃发务丸?只不过此人曾阵斩前任杨使君(指前凉州刺史杨欣),还算有些武名,所以才有我们去追剿的价值。”
“这一座雾山,就是若罗拔能的葬身之地!”
“徐某曾去过雾山,那里多是小型河谷,地势缓和。山北虽然险要,可是若罗拔能竟在山南下寨,可见老贼是死期已到自投罗网。”
“还请严府君当机立断即刻出兵,某愿为前部捉拿若罗拔能!”徐霸讲毕这就朝严舒一躬身,大声道出了他的主张。
郭陶等人虽然都是粗犷汉子,平日里听惯了马隆调遣只知道打打杀杀,可也微微觉得此举有些太过轻率,讷了讷,这便起身回道:“府君,这若罗拔能带了多少胡人,可有准确情报?倘若秃发务丸、且万能等人一齐助阵,恐怕我军只能固城自守以待援军啊。”
郭陶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坐了下来。可是弋莫拔却腾地起了来,说道:“若罗拔能既然离开居延海,又勾连秃发务丸,定是要谋图大举,怎么会只有千余人?军国大事,徐将军可乱说不得!”
原来如果若罗拔能只是没有名气的寻常贼匪,即便祸害百姓都没有追剿的价值了。毛腾对这位徐将军的逻辑很是不满,可是他没有表露出来,毕竟在目前来看,严舒在军事上对徐霸是言听计从的。
徐霸得意地一笑,道:“诸位不要疑虑。树机能成就了马府君一世功名,日前他老人家已经封侯还京,享荣华富贵去了。而若罗拔能,就是上天赐给严府君和你我以成就功名的大礼。封侯拜将,荣华富贵,就在此举!”
这一句话,无疑给众人泼了一头冷水。马隆讨平树机能,为晋朝南下灭吴创造了良好的后方环境,可是功成之后,只封了一个太守。镇守西北十余年使群胡不敢作乱,却才封了一个县侯。由于曹魏以来既沿袭了汉朝的二十等爵制,又恢复了周朝的五等封爵,在这种杂乱的爵制下,侯爵多数只是一个没有实际意义的尊位而已。真正的殊荣,还是开府的权力。而灭吴的将军们个个开府封公,与被冷落在西平的马隆,相差何止千里。
这一席话顿时就打消了众人的疑虑,可是毛腾却差点失笑出声来。严舒明明只和杨骏的管家见了几面,就被管家忽悠到这苦寒之地来打仗,居然就在这里吹嘘他和杨骏有交情了,这种自吹自擂的家伙,还真是古今中外,屡见不鲜啊。
“好个野厮,竟敢误我大事。来人,暂且拿下,等严某凯旋归来,再送交老府君处问罪!”严舒一声令下,厅外武士这就冲了来。毛腾见事情不妙,赶紧求情道:“府君恕罪,是子全喝多了酒,待我押他下去。”
“子全,稍安勿躁。此时严府君乃是一郡之主,你我怎可造次!”
毛腾和马咸离去的时候,厅内不断传出严舒的将令:
随之传来齐整的众人回应声:“末将遵命!”
“这群嘬鸟!拿着我父亲辛苦练了十年的心血挥耗,竟还不许我上阵立功,真是气杀我也!”马咸果然是醉了,一边胡乱骂着,一边已经浊泪满眶。
紧跟着后面的是徐霸,徐霸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骏马,左手按着佩刀的刀柄,右手擎着一把长戟,好不威风。身后旌旗招展,戈矛凛然。在温亮的阳光照耀下,众将士的甲胄都隐隐泛光。严舒一边拍打着手中的玉如意,一边陶醉地幻想着擒拿若罗拔能后的加官进爵。一回神猛地又想起了幼时一个看相的术士,曾说他能因军功高就,当初以为自己手无缚鸡之力,焉能有军功?此时看来,那术士还真是活神仙呐。
“报……禀报严府君,斥候在雾山周围四处查探,胡人早已撤了营寨,不见了踪影。”一个探子驰马飞报。
“府君,恐是若罗拔能听说天兵将至,拔腿跑了。无妨无妨,北方都是山地,鲜卑人骑兵行进不便,我们追得上的。”徐霸赶紧说道。
徐霸这便唤过身边一个军候,下令道:“胡人势弱,恐逃回西海。你且率本部兵马,轻装往雾山西北小路追击看看。”
严舒忽地一怔,回头说道:“徐将军,我们本来没多少兵力。这样再分兵出去,会不会有危险?”
“雾山北都是山地,胡人骑兵行动不便,正是我天兵大展神威之机,儿郎们继续前进!”徐霸大吼一声,加快了部队的行进速度。
探子飞驰而去,徐霸一拍大腿,这就向严舒说道:“府君,从我的战前情报来看,若罗拔能喽卒不多,此番发现能踪迹,实乃天赐良机。请府君给我一支精锐轻骑兵,轻装简发,突袭胡人,活擒若罗拔能!”
“府君,战场上的机会,就如一发千钧,转瞬即逝。倘若再有拖延,恐怕若罗拔能又不知到哪里去了!”徐霸急道。
徐霸见他允诺,赶紧勒马向后,高呼一声道:“步兵在此留守,保护府君大人。所有骑兵,脱下铠甲,轻装简行,随某去杀敌立功!”
徐霸本是猛将,看到众将士如此英勇,不禁心中感慨:“马老将军的部下,到底是我军精锐,跟凉州州兵的素质,还是大为不同。今日我能带着这一群精兵立功,实乃造化!”
众骑兵一起肆意呐喊,操起长戟,飞速前行。猫扑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