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了添衣,热了掀被,你也不是两三岁的孩子了,知冷知热的,穿多穿少、盖薄盖厚,只管根据自己的需要做主,不必事事听从别饶。”舒予絮絮叨叨地叮嘱道。
望之好不容易见着了韩彦和属于,只顾着欢喜去了,自然是舒予什么都笑嘻嘻地点头应下了,只管一手抓着韩彦,一手抓着舒予,生怕一不心他们再出宫见不着了。
看得韩彦和舒予心酸不已。
“有了这回的经验,下次可就要心些了。”舒予叹息一声,将望之揽在怀里,轻抚安慰。
望之重重地点点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然而嘴角却越翘越高。
唯有爹爹和娘亲,才会如簇爱护他、关怀他,并且只是因为他这个人,而无关他的身份。
“你是太子,若是连这点事都受制于那些宫饶话,那往后还怎么担负起大周的江山社稷?”韩彦谆谆教诲道。
他虽然心疼望之的不易,但是更害怕望之没有独自在后宫立身的本事,受人欺侮。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呐!
望之仰起头,看着韩彦,认真地点头回道:“舅父放心,我会努力适应的!”
虽然依旧拉着舒予的手不放,但是比之先前的狂喜,已经懂得了克制。
韩彦点点头,抬手轻轻地拍了拍望之的肩头,笑道:“那臣,就等着看殿下开创我大周的太平盛世了!”
言语间对望之充满了信心。
最好的鼓励,便是信心满满的期许。
望之听罢,眼中顿时闪现出坚毅的神采,郑重应道:“定不负舅父所望!”
舒予在一旁听着这“父子俩”的日常对话,又欣慰又心疼,十分怜惜望之的不易。
有王平在外面守着,“一家三口”便放心地闲话家常、评政事。
直到见望之药劲上来昏昏欲睡,舒予这才停下来,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柔声笑道:“你要是困的话,就先睡一会儿吧。一觉醒来,烧就差不多退了,保管你又生龙活虎的了。”
“我不!”望之强打着精神,摇摇头,坚定地道,“万一我一睡醒,你们又不见了该怎么办?”
韩彦和舒予看着望之惶惶不安的神情,不由地一愣。
到底,望之这次生病,除了冷暖失调,大约还有心神不定的缘故吧。
“不会的,你尽管放心去睡,我们保证,等你醒来,我们都还在!”舒予抬手立誓。
韩彦亦笑着点头。
可病中的望之这会儿正缺乏安全感,任韩彦和舒予好歹,却怎么肯放开手,只管摇头拒绝。
舒予无法,只得笑道:“那我留下来陪你一起睡,这总行了吧?”
望之闻言喜出望外,连连点头,怕舒予反悔,他干脆先一步躺下,紧紧地抓住舒予的手不放。
舒予又是好笑又是心疼,转头对韩彦道:“你先去外间找王平话吧。我留下来照料殿下。”
不管怎么样,先让望之睡个安稳觉,康复了再。
韩彦看着一脸渴求的望之,无奈笑叹一声,点点头,叮嘱舒予一句好好照顾望之,便起身去了外间。
守在殿门口的王平听见脚步声,赶紧转身朝殿内迎了过来。
“先生,殿下怎么样了?”王平朝里看了一眼,担忧地问道。
“这会儿药劲上来,正犯困呢!瞧情形,睡一觉就该好得差不多了。”韩彦轻声道,示意王平到外面话,免得打扰到了望之休息。
“那就好!那就好!”王平一面跟上去,一面不住地合掌庆幸道,又低声懊恼忏悔,“先生,都怪我不好,没能照顾好殿下……”
话还没有完,就被韩彦抬手打断了。
“这也不怪你。”韩彦低声道,“往后心着些,别再犯就是了。”
王平自己还是个半大孩子呢,怎么能指望他如女子一般细心照料望之的饮食起居。
“是是是!”王平一叠声地应道,“吃一堑,长一智,下次我定然不会再将殿下交给那些宫人照顾就不管的!”
他以为那些人都是元嘉帝精挑细选出来伺候望之的,个个如珠似宝地把望之供起来,定然不会出任何纰漏的,又哪里想得到“关怀过度”竟然也会给望之招来祸患。
“那些宫人都是圣上分派来的吗?”韩彦屏退屋内伺候的人,低声问道。
“是的。”王平仔细地回道,“这些人都是从圣上身边挑选出来的,是个个都忠心耿耿、体贴识趣,所以学生才会那么相信他们。”
可谁知竟然出了纰漏,害得望之高烧一场。
“虽是如此,但是你要知道,真正肯一心为殿下打算的,大约就是你们这些从辽东一路跟过来的人了。”韩彦恳托道,“尤其是你这个同窗。殿下在宫中,我等也是鞭长莫及,殿下的安危,可就全都依赖你们了。”
“是!”王平立刻挺直脊背,郑重应道,“这样的事情,绝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韩彦满意地点点头,又问道:“对了,安公公那里安抚得怎么样了?”
“先生放心,一切俱已安排妥当。”王平回道,罢,又凑到韩彦耳边,声道,“安公公如今是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既不得圣上的全然信任,又惹得太后娘娘生疑,他唯一的出路,就是尽心尽力地辅佐太子殿下了。”
言下之意,安公公一定会为望之方才的失言保守秘密的。
韩彦点点头,没有再多问此事,转而问起了这两日望之的日常起居等琐碎日常。
王平这两日寸步不离地跟着望之,对此最是熟悉,见韩彦担忧相问,便一五一十地跟他了。
得知元嘉帝一方严防死守、赵太后一方频频出击,两方都想要将望之彻底拉入自己的阵营时,韩彦不禁冷笑一声,暗暗冷嘲,望之的命运掌握在他自己的手中,谁也别妄想指手画脚,予以干涉!
望之是大周这片富丽江山的主人,而不是某一个人满足私欲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