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谭府,韩彦递上帖子,报了名姓,说明来意之后,就被门房客气地告知,谭教谕此时正在府衙忙着筹备明日的文会大比,归时不定。
韩彦想了想,遂拱手笑道:“既如此,那在下就改日再来叨扰。”
说着,将封存好的诗文递上,笑道:“承蒙教谕大人看得起,亲自下帖相邀参加文会大比,在下献丑特作了诗文各一篇,区区拙作,敬请教谕大人斧正。
“烦请代为转交。”
那门房知晓个中情由,并不敢怠慢,双手接过封函,满脸堆笑道:“韩公子客气了,小人定会代为传达的!”
“多谢。”韩彦拱手笑道,“告辞。”
“韩公子慢走。”门房连忙回礼,将韩彦一路送出门去。
离开谭府,韩彦闲来无事,便在街上随意闲逛起来。
康平县作为离瓦剌最近的一座城池,虽然不是御敌分界的关口,可是地理位置同样极为重要。
是以不仅城墙建得十分雄伟坚固,就是城内的房舍同样比别处要高大结实一些,而且但凡是马市、打铁这类与战事相关的行业,铺面都要比别处密集、火爆许多。
守城的士兵、巡防的差役,几乎走不多远就可以看见——当然,和进城时见到的士兵差不多,大多显得散漫敷衍,精气神不足。
韩彦皱着眉头,一面走,一面看,将目力耳力所及之情形,都牢牢地刻在自己的心里。
更北处是镇国公麾下的辽东军的驻地,不知那里境况如何,是否也如这般散漫敷衍……
韩彦边走边凝眉思索,不知不觉间,感到周围的气氛明显热闹许多,喧哗声四起,举目四望时,就见行人成群,说说笑笑,大多往一个方向行去。
韩彦定睛辨了辩,见那是城南的方向。
心中诧异不解,韩彦随手拦住一个路人,客气地笑问道:“这位大哥,敢问南边可是有什么盛事?怎么大家伙儿全都往那里赶?”
路人大哥满脸来,想了想,抬脚阔步迈去。
……
舒予是被小望之掐脸揪头发给薅醒的,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只见眼前小小的人影卖力地晃着她,口中急道:“姑姑,解手!解手!”
舒予一个却稍显局促,倒是韩彦闻言爽然笑应道:“谭教谕不在家中,我就随处逛了逛。
“路上听闻人说,城南的娘娘庙来了个得道女道长,传得神乎其神的,我便也跟着去看看热闹。
“刚入得大殿,就看见张大叔和婶子拜求完毕,正准备回来,我本就无事闲逛,既然碰上了,就干脆和他们一起回客栈了。”
舒予来了兴致,凑上前去,一叠声地问道:“爹、娘,你们见到那个得道女道长了?她长得什么样,是不是道骨仙风、祥和飘逸的?占卜什么的是不是都很灵验?能呼风唤雨吗?……”
张李氏正将一团东西塞进包裹里,闻言动作一顿,默了默,才又若无其事地将包袱重新整理好,转身笑道:“都说了那女道长是得道之人了,又哪里是那么容易见到的?
“不然那么多善男信女的,女道长一一接见,岂不是要累死了?”
“嘁——”舒予不以为然,玩笑道,“既然是得道之人,那便是超脱于凡尘俗世的纷恼妄执,洒脱超拔,窥得大道,呼风唤雨都是小事,为世人指点迷津更不过是举手之劳,又怎么会累到?”
“又耍贫嘴!”张李氏轻拍了舒予一下,笑道,“照你这么说,那女道长就不是得道,而是神仙了!”
“大家可不就是把她当成神仙一样供奉追捧嘛!”舒予挑眉得意笑道。
“能得你!”张李氏忍俊不禁,先前的那点紧张和窘迫被舒予这么一闹,倒是半点都不剩了。
“神仙!神仙!”小望之抓着张李氏的衣襟,一脸热切地期盼道,“神仙!”
“我可不是神仙。”张李氏冲小望之摇摇头,哈哈大笑。
舒予抿唇笑道:“娘,小望之可不是说您是神仙,他是想听您说‘神仙’的故事呢!”
舒予日常照顾小望之得多,对于他的“两字经”“三字经”的,最是理解熟知。
张李氏低头摸了摸小望之因为刚睡醒而乱蓬蓬的头发,笑问道:“是吗?小望之想听神仙的故事?”
小望之连连点头,一脸渴望道:“想!想!想……”
张李氏哈哈大笑,一脸遗憾道:“可惜啊,我也没瞧着那‘神仙’长什么样……”
小望之皱着小眉头,小嘴一撇。
“不过,小望之要是想知道那‘神仙’的故事话,不如咱们明天赶早,去城南娘娘庙求见‘神仙’,怎么样?”张李氏不忍见小望之和失望,连忙笑哄道。
小望之想了想,高兴地蹦起来拍手欢呼道:“看神仙!看神仙……”
舒予摇头笑了笑,抬头对自家爹娘叮嘱道:“爹、娘,我明天不去娘娘庙,你们二老可一定得照看好他。”
既然娘娘庙那么热闹,人来人往的难免冲撞,这要是一不小心把孩子给弄丢了,想找都没处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