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瑶思同红缇急匆匆一别还是有些误会尚未解开,如今突兀相遇,红缇并不见过多计较之意,反倒见怪不怪的客气一颔首,遂眸光淡淡扫过继而收回。
瑶思本该心中一敞亮,庆幸二人相安无事,她也算没做来拆散人两情相悦的好姻缘。
不知为何心底却涌上一股怅然,鬼使神差地暗了几分眸色,有些拒绝的朝染荒身后微不可查的躲避。
这一细小动作,十分被其余三人望的透彻。
染荒一喜。
澜渊一忧。
红缇一讷。
一番客气且疏离的寒暄,红缇提及今日是七夕好时节,佳人佳节两相益彰。
她与澜渊二人本也不爱同尚未婚配的男女们掺和,可澜渊那厢非说他二人极少出门共游。索性今日是个好日子,便出来闲逛了闲逛,不巧,四人还真是有缘,竟能在偌大雷泽中巧会。
因着那厢染荒一路并未有半点要开口说话的意思,瑶思也不好让红缇自说自说的尴尬,便呵呵应声,同她闲扯。
一番话说的意味深长。
实际上,瑶思也是不愿言语的,最起码,她现下是不愿言语的,尤其是要对澜渊与红缇可歌可泣、感人肺腑的爱情故事言语上几句。碍于面子,她仍会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两声。
澜渊也并未有半点言语的意思,虽说红缇所说多少是有点出入的。
今日一早,那厢玉衡星君匆匆来了凡尘寻他,又道近来几日灵女有劫数将至,这劫数还偏偏是与他有关。
务必要他近来寻了灵女,将灵女心尖上那片龙鳞暂且一收。
否则,天帝龙鳞日日相护,天上地下能有几个神仙妖魔能动的了灵女半根毫毛。
闻言,澜渊本是一骇,玉衡星君言外之意便是瑶思她近来算是历劫圆满了,只差最后一厢劫难了,若他不收回龙鳞,瑶思怕是真要再如此熬上凡尘几十年。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他便应了玉衡星君之意。
遂紧赶慢赶的去魔界寻了那厢正在同清霜斗智斗勇的染荒。
起先染荒是不愿应声的,毕竟凡尘日子里,澜渊已有婚配,即便瑶思心中郁结,也是他染荒同瑶思的二人日子,何乐而不为呢。
澜渊一通好说歹说,简直提前预支了五万年的话,同染荒讲清十分利弊。
他也无需做些什么,只需同瑶思前往长街划船便可。
另外,染荒亦是瑶思心中一到劫难,他无论如何,即便在凡尘也无法顺理成章的同瑶思修成正果。
这厢染荒观了观头顶云相,果不其然,瑶思劫难将至。
外加身旁的清霜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非拉着他去冥府转轮王殿内同清霜过一次生辰,他避无可避,便应了澜渊,草草敷衍清霜道什么改日便回,顺道又赠了一把于总不同的刀,提前做了清霜的生辰贺礼。
彼时,清霜再一次被染荒如此敷衍揶揄,她一股脑蹭蹭跑去后殿染荒种植的一望无际的花园内,把守的侍卫无奈,只好生劝阻“公主莫要冲着这些花使小性子”。
清霜也是晓得,这些花对染荒的重要性,她气急败坏哪还顾得上什么重不重要的,抬手便要将一片的花薅干净。
得亏是赤化听把守的侍卫提及,匆匆敢来阻止,尚且未酿成大祸。
登时,清霜也不晓得从哪听闻断袖之癖这个成语的,适才她见到赤化,便晕晕乎乎的将这成语强硬按在赤化头顶。
碍于赤化是染荒最器重的魔界三十六大将之首,她便将这四个字咽在了肚子里,生者闷气甩袖离去。
这厢划船四人组,划至半截,瑶思便以饿的要死为借口,打算匆匆辞了澜渊与红缇,省的眼见心伤。
岂料,这三人依依不舍的很,非说有日子没见,过份想念,便左拉右推的寻了醉春楼的雅间一坐,丝毫不顾及钱财的点了满满一桌饭菜。
这三人大抵是想要瑶思做个饱死鬼。
四人对坐相饮中,澜渊极少的有其余动作,神色奥妙难分其中之意。
若说他是不喜,他却是嘴角总挂着温润的笑意,若是欢喜,又见他一杯接一杯的清茶代酒下肚,偶尔又客气疏离不失风雅的为红缇夹了筷饭菜。
一顿番吃的瑶思心绞痛又有些气血补畅,她草草噎了两口便出得醉香楼的门。
一路上,她无心听着红缇与澜渊在她与染荒身后之声,可耳朵还是不受控制的听见二人的恩爱言词。
“这花灯好漂亮,要不买了带给枫河吧。”
“好。”
偶有十分有眼力见的小贩,亦会颠颠凑到后方两人跟前,推销着手中产品。
“公子,为您家娘子买对玫瑰花的流苏簪子吧,您家娘子长得貌美如花,在戴上这对簪子定然是锦上添花。”
忽而,瑶思心中咯噔一定,好似在梦里,也好似是她的假象,有人也像她与澜渊卖过物件,好像,那小贩也当她是澜渊的娘子……
彼时,澜渊心中同是一定,眸色微不可查的望了望前处与染荒并肩而行的瑶思。同她初处魔界时,便有魔界的魍魉同他说过大致言语,那时,魍魉好似亦把瑶思当做了他娘子。
红缇沉了沉,虽说现下是在做戏,那小贩口中的娘子亦是她心心念念,可她还是理智的颔首,示意小贩不必了。
岂料,那小贩不依不饶:“公子,簪子二十文两个,都是极好看的款式,今日七夕佳节,是个好兆头,为您娘子挑一个吧。”
澜渊身形一僵,他声音有些沙哑了,许是良久没有过多言语的原因。
遂转身与红缇道:“挑一对你喜欢的吧。”
红缇尚未反应,两只眸子空洞的望着澜渊,若是有风轻轻吹过,她眼眶的珠子便能不受控制的滴落。
那小贩反应倒是极快的,乐颠颠将簪子递至红缇面前,红缇垂目一瞥,似仔细挑选又怕太过磨蹭而使澜渊反悔。
她择了对流苏的簪子,澜渊便顺手递给那小贩一锭银子,遂道:“不必找了。”
红缇强忍了泪珠,将簪子收在袖下的掌心。
可她不晓得,这一瞬还是被澜渊瞧见了。
前处瑶思闻的真切,尚未回头,亦能察觉到二人的欢喜,澜渊一举一动定然是温柔至极,让人遥不可及的那种温柔。
她埋头垂目瞧了瞧鞋尖,讥讽笑了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