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王军在汴京城的东北角与西南角分别安下了两个军寨,对位于城西北的金军形成了围堵之势。
汴京的东南角就成了最安全的角落,所以几道城门都得以打开,军民们可以自由进出了。百姓们欢欣雀跃,为了有所表示,师师还特意让王宸率数千百姓带着一些酒水、吃食去城外慰问勤王军,以激励士气。
廿三日,种师道组织了一次小规模的进攻,得以将金军击败,并且乘夜间焚毁了马监的东廓,以此接近了金军营地。
按照斡离不的想法,若是西路金军不能赶到的话,他可以在获得大批金银后回师,如此也可以向朝中交代了。尽管有这么多宋军包围着自己,但斡离不丝毫不惧,若宋军真能跟自己大干一场,倒叫他刮目相看了!不过,若是时间拖得久了,他知道这对金军也是不利的。
郭药师等人见宋军势大,不免有些忧心,便不断前来劝说斡离不向宋廷施压,要种师道撤到城南几十里外,否则金军将不再客气。哪知斡离不以一副满不在乎的口吻笑道:“你等且看看,如今宋军数倍于我,分明已有吞没我等之势!可是你等再看,城中搜罗金银可曾有半点含糊?就说这几日,什么美食、珍禽、驯象都给咱们送来了,那赵官家还专门给本帅送来几百个歌舞伎呢!本帅是不忍心叫这些女子离开父母之邦的,一旦我军北归,就将这些女子送回!可你等细细思量,大宋有这等好官家、好臣子,我等还有何惧?”
不过为了谨慎起见,斡离不还是加强了守卫,毕竟今时不同往日,昔日宣抚使是那酒囊饭袋的童贯,今日却已是身经百战的种师道,何况种师道所统帅的还是一支哀兵!
城西的皇陵埋葬着大宋很多死去的后妃、皇帝和帝姬,斡离不一时失察,没有严加约束兵士们不得掘墓,结果一些金军士兵竟然将一些皇室墓葬给掘开了,将其中的殉葬品洗劫一空。钦宗闻报后,不觉痛心疾首,加上城内外形势的变化,钦宗的主意又开始偏向了主战!
廿五日,钦宗特意召见了种师道,向其征询大计,种师道极言抗战。廿七日是一个大雾天,钦宗又将李邦彦、吴敏、种师道、李纲、姚平仲等人召集到一起,共计朝廷对金方略。
会上,李纲提出了一整套对付金军的方略,李纲慨言道:“如今我师日盛,金兵孤军深入,我师当采周亚夫平定七国之策,先将黄河各渡口、要道把守住,再绝敌粮道,最后则以重兵将金兵困住!我师不须主动求战,若有敌部游骑出来,我大可袭击之,若是金兵主力出战,我师可坚壁不出!汴京屯粮足可支撑数载,我师消耗得起!在我师与金兵相持之际,可分出一路人马配合河北各路前去收复失地,以断绝金人的归路!待金人疲惫了,粮草也告罄,我朝再逼迫其归还三镇、财帛和誓书,给他们一条活路北归!待他们渡黄河中途时,我师再全力歼灭之!”
李纲的策略得到了钦宗及与会大多数人的同意,不过此时姚古、种师中两路人马还未到来。经过一番考虑,大宋君臣决定到二月初六开始实施李纲的对敌方略。
那姚平仲嘴上虽然同意了李纲的意见,可是他寻思起几十万大军一起行动,到时必然难立奇功。姚平仲在征讨方腊时功劳甚大,他也一向自视甚高,此番东来勤王,也是抱定了抢夺首功的心思。在钦宗首次单独召见他时,又对他褒奖了几句,姚平仲越发蠢蠢欲动起来。
就在散会之后,姚平仲又单独晋见了钦宗,他进言道:“我师几十万众,若想在数月相持之中不出差池,定然难如登天!臣恳请陛下允准我部前去偷袭金营,而今我大军尚未齐集,金人必定以为我未敢轻战,若是我乘敌不备一举擒获了那敌酋斡离不,金军岂不顷刻瓦解?纵然擒不住敌酋,也可大壮我军声威!”
钦宗此时正在气头上,居然被姚平仲的话给说动了,不过他还是小心地问道:“依朕看,此事还当慎重,不妨先跟那种师道、李纲等商议一番,如何?”
姚平仲神秘兮兮道:“臣以为,此事越少人知晓越好,以免走漏风声!而且臣与那种师道向来不睦,他极力反对也未可知!望陛下体察!”
“好吧,那朕就依卿所请吧!只是朕有言在先,此举只可成功不可失败!”
“臣愿立军令状!”
钦宗只好同意了姚平仲的请求,哪知这个姚平仲一向迷信鬼神,对于劫营的日期,他居然事先找来了一位名叫楚天觉的术士来做了一番占卜,时间就定在了二月初一晚。
金人的耳目到处都是,姚平仲要来劫营的消息很快就报到了斡离不这里,此时恰值二月初一黄昏时分。若是姚平仲早一两天动手,那金人必然毫无防备,可他的拖延和疏忽最后都给了斡离不及时应对的良机。
到了这天晚上,姚平仲与杨可胜便率领麾下七千人马向金营悄悄杀来,等到天明冲入金营后,他们却惊奇地发现营寨中大半都是空的。等到姚平仲发觉异常时,金军早已在外边将他团团围住,结果劫营就忽然演变成了一场惨烈的突围战。
当天晚上,李纲正好因病在行营司休息,到了半夜时突然有一位内侍手持钦宗的御笔前来,称:“姚承宣已于今晚起事,大功就要告成,着尚书右丞、兵部侍郎李纲领行营司兵马前去封丘门附近策应!”
昏昏沉沉的李纲一时间蒙住了,事发突然,他思来想去,为求稳妥,还是决定先写个札子请官家批复一下再说。
可就在病中的李纲起草札子时,居然有三道诏旨接连下到,而且越来越急。李纲这才明白大事不好,慌忙带领人马出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