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乐遥并不想在此时此刻与项凌碰面,然,他都已经看到自己了,她也不好回避。只能站在那,等着项凌走向她。
“遥遥,你怎么会在这?”瞥见了一旁的皇甫御阳,眉头深深蹙起。
黄冉和项凌是这场宴会的主角,众人的目光随着他们的身影移动。苏乐遥望了望四周,果然众人的目光往这边瞟。
苏乐遥只能尴尬地笑笑:“一言难尽啊。”
“项凌,这位小姐是?”离得近了,看得清了,更觉得黄冉美得惊人。深邃的五官仿佛有着混血的痕迹,美得冷而傲。与刚刚展现出的亲切不同。
项凌这才意识到,场合不对。这不是个谈话的好地点,便对苏乐遥说:“你等我下,我去去就来。”
面对项凌的无视和苏乐遥的忽略,黄冉有些不悦。不管她走到哪里,高雅或狼狈,疯狂或自信,她都是从众瞩目的焦点。
这世上只有一个人可以忽略她的存在,就是她爱若生命的男人项承泽。他之所以能一次次伤害她,是她亲手把刀放在他手上。
或许外人都觉得她贱,她疯,她变态,世上又不是只有一个男人,她怎么就离不开?以她的美貌和家世,就算已是半老徐娘仍有无数的追求者。
上至功成名就的商业大姥,下至刚出社会的鲜肉菁英。
但没人她知道她的痛苦也是她的快乐,项承泽并非对她无情,恰恰相反,他爱她的心是真的。只是,他的心太大了,装了太多的女人。
他并不是滥情,他对每一个女人都是真心的。而且,不管他在外面怎么乱来,回到家,他仍是那个对她许诺要照顾她一生一世的好男人。
他没有食言,他的妻子只有一个。他唯一的错处,就是太多情。
而她的心太小,除了他,连亲生的孩子都装不下。她也好想改啊,分一些关注和爱给她的孩子,可她办不到啊。才会害项凌差点儿被撕票,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幸好,上苍给了她一次机会,这次她会好好把握住的。将儿子拴在身边,不让他被别的女人抢走。
替他选了温妮,一则是因为温妮的家世,儿子有出息了,项承泽对她的关注也会更多一些。二来是温妮不聪明,她骄纵任性,却极听她的话,是她可以控制的女孩。
本质上她们属于同一类人,都是为爱可以奋不顾身的女人。
为爱而生,为爱而死。
定定看了苏乐遥两秒,黄冉想起来了,她是那个乡下野丫头。是那个保姆的女儿。五年了,她由青涩的小丫头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可她仍是一眼认出。
这项识人的能力拜项承泽所赐,见得多了,记得多了,也就自然而然成了一种本能。
不知为何项凌不愿意介绍苏乐遥给黄冉认识,转身就要跟她进电梯,黄冉却对苏乐遥说:“苏小姐,你可真是神通广大啊,没有我请柬,居然进到这里来。”
她的音调不高,可众人全关注着他们这一边,都想看场大戏。黄冉这样刻薄的话,让人联想到的就是她是项承泽的新欢。
项凌眸子一沉,不由分说拉着苏乐遥进入电梯,黄冉只能压抑着怒气也跟进去。在电梯门即将关上的霎那,温妮钻了进来。
苏乐遥突然有种误入丛林的恐惧感,忍不住去看皇甫御阳,向他求救。可他一动不动,就这么看着她进入一个她全然陌生的世界。
这就是他今天的目的吧?
心下一阵阵冷凉,不为别的,只为皇甫御阳推她入火坑的行为。
一路升至电梯十楼,温妮含怨带怒的目光一直瞪着她,似是要当场给她两巴掌,又碍于黄冉和项凌,不好对她出手,只能用眼神杀死她。
被迫和他们一起来到一间雅致的套房,黄冉坐在沙发上,却气势逼人。温妮见状忙站到她身边,只要有黄冉在,她就是项凌的妻子。
空气粘稠着,呼吸都变得困难。项凌护着苏乐遥:“妈咪,她是我的朋友,我们有点事要谈,人等下再来找你。”
说着,便要拉苏乐遥离开。黄冉淡淡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们重逢是件好事,怎么不告诉我呢?”
她已经一再表示认出了苏乐遥,项凌觉得没有再否认的必要:“妈咪,是的,我跟遥遥重逢了,我也一直想带她来见你,只是,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黄冉挑了挑眉,唇角露出几分讥诮:“带她来见我干嘛?她有重要得让我非见不可吗?”
项凌抱歉地看了苏乐遥一眼,对黄冉唤了声:“妈咪,遥遥是我最重要的人。如果你还当我是你儿子,就请你对她尊重点。”
温妮听不下去了,一脸不可思议地上前:“项哥哥,你在说什么啊?她是你最重要的人?比黄妈妈和我还重要吗?”
面对温妮的追问,项凌索性摊开来讲:“妈咪是生我的人,当然重要。遥遥是我爱的人,也重要。”
温妮自取其辱,深受打击,后退了好几步,一脸泣然欲泣:“项哥哥,你在说什么啊?我对你不重要吗?我可是你的未婚妻啊,你怎么能当着我的面说你爱别的女人?你把我放在哪里了?”
泪再也压抑不住,泛滥成灾,一下子扑进黄冉怀里,泣不成声:“黄妈妈,黄妈妈……”
抚着温妮的背,黄冉并不生气,淡定如初:“项凌,快向温妮道歉。”
项凌拉着苏乐遥的手,对温妮说:“对不起,温妮,当初是因为妈咪病得很重,她一再以死相逼,我才和你商量假订婚的。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你对外说些什么,我不想计较,毕竟女孩子的名声很重要,是我对不起你。不过,订婚的初衷是什么,我们是说得一清二楚的,请你理智一点,不要做出有降低身份的事。”
这样的话震惊了苏乐遥和黄冉,也令温妮十分难堪。
抬起头,梨花带雨,好不凄楚可怜:“项哥哥,我是真心喜欢你,才会同意你的要求的。但我们的订婚是真的,全E国人都知道的。你现在这么说,是因为她吗?她是谁啊?值得你拿两家人名誉冒险吗?”
黄冉惊愕地问:“温妮,你说什么假订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温妮未语泪先流,斗大的泪一颗颗从大眼里滚落,沿着脸颊滑到下巴,悬而欲滴,楚楚可怜,让人疼入心坎:“黄妈妈,对不起……当时你病得很重,一直要项哥哥和我结婚,项哥哥怕你再出什么意外,就和我商量假订婚哄你开心。我是太爱项哥哥了,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就算只是一场梦也是好的。所以,我就答应了。黄妈妈,对不起,我当时真是为了你能早日好起来,还有,我是真的很爱很爱项哥哥才这么做的。”
黄冉心疼地将泪流不止的温妮拉进怀里,轻声安抚:“傻孩子,你怎么会这么傻呢?”话里没有一句责备,浓浓的怜惜。
苏乐遥在一旁惊呆了,她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原来,项凌并没有和别的女孩订婚,是假的,是权宜之计。可是,看这个温妮好像不似外表看上去这么温驯,善良。直觉告诉她,她是个有手段的女孩。
“对不起,对不起啊……”温妮趴在黄冉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仿佛天都要塌了。她没有说太过激的话,可谁都听得出她对项凌的深情。
她不是个普通女孩,却甘于拿自己的名誉做赌注,可见她是多么地爱他。
一边轻拍着温妮的背帮她顺气,一边对项凌蹙眉说:“项凌,你既然都已经和温妮订婚,就证明你对她是有好感的。既然如此,又何必在乎当初的目的呢?再说,你们私下的商定谁都不知道,可你们订婚的消息举国皆知。项凌,我知道我今天没有事先征得你的同意,就对外宣布婚期,你不开心了。好,妈咪向你道歉。可温妮是无辜的,她也被蒙在鼓里,你不应该迁怒于她。”
黄冉口口声声偏袒温妮,甚至为了她对项凌软语相求。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看着这样的母亲,项凌心下一片冰冷。他真的好怀疑自己和姐姐到底是不是她亲生的,不管何事,何时,他和姐姐都是她牺牲的对象。
她可以对任何人温柔体贴,包括她丈夫的子女,却偏偏对自己的亲生骨肉从不珍惜。需要时威胁利诱,不需要时甚至毫不迟疑地牺牲。
项凌闭了闭眼,眉宇间难掩疲惫:“妈咪,能做的,不能做的,该做的,不该做的,我全做了。如果你有精力就多关注爹地吧,我的感情,我的人生,我自己的路,自己走。你就不必操心了。”
项凌自从被绑架后就性情大变,对她越来越敬重,越来越不放在眼里。在乡下的五年间,他从不曾主动给她打过一个电话。
他是她的亲生儿子啊,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他怎么能这么冷漠对她?不,都是这个狐狸精教唆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