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会将周围的声音放大,白昔小心翼翼的朝门口走去,却看到正房的烛火下,倒映着三个人影,看身形,应该是赵老太太、赵老爷子和赵福平。
白昔盯着三人的倒影脚步微顿,侧耳听着三人的对话。
“娘,我怎么办?”
赵福平有些颓唐的蹲在地上,双手抱头,本就有些凌乱的头发,因他的动作变得仿若是鸟窝。
赵老太太的脸色也有些难看,毕竟李氏以后再也无法有孕,对她来说也不是件好事。
靠在床头的赵老爷子同样一脸阴沉。
家中的小事,他虽不管,但自然也是知晓自己的老妻是如何对待李氏的,虽有些苛刻,但确实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家里还要供那几个小子读书,然在知晓对方无法有孕后,他心中升起了几分后悔。
“都三十岁的人了,怎么还这般不顶事!”
赵老太太看着地上的儿子,斥责道。
赵福平抬起头,崩溃的吼道:
“那你要我怎么办!秀菊不能生是我造成的吗?”
赵老太太没想到儿子竟会这般说,也明白儿子是将儿媳不能生的原因怪罪到自己身上,顿时不可置信的用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尖:
“你是在怪我?”
见赵福平只是别过头,不看自己,她的心中也满是怒气:
“家里的情况你难道不清楚?你三们三兄弟读书早就把家底掏空了,后来文杰到了七岁,也被送去上学,家里便已经揭不开锅,明年文栋就要七岁也得去读书,若不勒紧裤腰带,明年怎么给他交束脩!”
说着便满心委屈的哭了起来。
赵老爷子听着老妻哽咽的话语,深深叹了口气:
“你们两个都小声点,不要让外人听到。”
听此,原本还呜呜哭泣的赵老太太止住了声音,但那通红的眼眶,还是诉说着她的委屈。
“老大,给你娘道歉。”
见老妻收拾好了心情,赵老爷子对着赵福平吩咐道。
赵福平在母亲开口的瞬间,便有些后悔,眼下自然乖顺的道歉,不过赵老太太却只是别过脸,自顾自的抹着眼泪。
赵老爷子见两人这态度,也明白今天商量不出来什么,便对着赵福平摆了摆手:
“你先回去吧,这件事容我和你娘再商量下。”
赵福平沉默的站起身,准备出门。
白昔见赵福平要出门,急忙推开门,便朝子牙河的方向而去。
子牙河宽约十米,河水有些湍急,故而大人一般都不会让自家孩子来这边,尤其还是晚上。所以尽管是夏天,但这条路上却没什么人影。
白昔思索着离开赵家的对策,缓缓在空无一人的小路上前行。
在即将走到村口时,却见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四下张望着,见罢,她便顺势藏在了墙角下,身子紧紧贴在墙上。
那人左右张望,见周围没有人,便在一户人家门口,学了几声猫叫。
片刻后,便见一个女子打开了大门,那人便顺势挤了进去,同时还伴随着女子“你快点”的催促声。
见那大门重新关闭,白昔眉毛微微上挑,倒是没想到这大晚上的,竟还能看到有人偷情。
那人名叫段胜,是这下河村村长家的儿子,不过根据原主记忆可知,此人已成婚,且有两个孩子。而那女人,也便是这户人家的主人,一位年前丧夫的寡妇,叫吴巧,今年刚二十岁,有一个三岁的女儿。
不过这两人偷情的事情,可与她没有关系,故而白昔只是耸了耸肩膀,便继续朝着子牙河而去。
来到河边,将盆底的骨头扔到水里后,她微微思索,还是准备将那件脏衣服在河边洗洗。
诚然河水湍急,且在黑夜中看不清,但白昔又不是普通人,自是轻松的来到河边,看着河水中游动的鱼儿,她的眼中带上了笑意。伸手随意在水中一捞,一只肥硕的鲫鱼便出现在她的手中,鱼尾微微晃动了两下,便好似死了般,乖巧的躺在她的手心。
白昔看着这条鱼,将其重新扔进水中,今晚她们母女三人已美餐一顿,倒也不用再加餐,且这大夏天的,若是直接将鱼带回家,明天也有可能会臭掉,不如放对方一条生路。
鱼儿入水后,很快便恢复了精神,随即顺着水流的方向,游走。
白昔见罢,微微笑了笑。
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对这脑海中的零天传音道:
“你去看看这方世界的天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零天本在追着兔子和山鸡玩儿,看着对方发现自己后那仓皇的样子,觉得甚是有趣。然听到白昔的声音后,他想要稳住身形,却因冲的太快,直接原地翻滚了两圈。
听到对面传来的闷哼声,白昔有些疑惑的问道:
“你在做什么?”
零天趴在地上,对着白昔急忙回答:
“没事没事,我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白昔:……
堂堂天道竟会平地摔,也算是一种本事。
再次交代了对方去看下这方天道的情况,她便直接掐断了两人的联系。
零天看着黑夜中已经消失在视线中的山鸡和野兔,叹了口气,随即朝一处山洞跑去。
安排零天去看看这方世界天道的情况后,白昔也到了家门后。
见院中所有房间都黑着,她便轻轻推开西厢房的房门,然去看到两双大眼齐刷刷的看向自己。
对着两人笑了笑,白昔安慰道:
“我回来了,没遇到什么人。”
最终她并未提及段胜和吴巧的事情,毕竟这两人之间的故事,与她们没有太大关系。
李氏和赵来娣听到白昔报平安,松了口气,随后便急忙招呼她过来睡觉。
今天一整天,先是早起做饭,又是去山里,还有装病等一系列的事情,也让白昔这具本就消瘦的身子甚是疲惫,她倒也没有拒绝,顺势便躺在了李氏旁边。
李氏身上还带着些汗臭味,但也不知是原主情绪的影响,还是她实在太过疲惫,不过转瞬间便睡了过去。
黑夜中,李氏看着一左一右睡着得两个女人,眼中闪过一抹复杂,最终化为坚定,合上双眼,沉沉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