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望知昨日在议政处处理公务忙得不可开交,就干脆在那留宿,所以今早在回府的路上才听得陈源说道日楷昨天偷溜出去的事儿。
一路黑着脸回到王府,宁望知在通往大门的石板甬道居然就碰上了带着石头准备外出的日楷。
“爹爹,你回来啦。”日楷给了宁望知一个大大的笑容。
“一大早的又想去哪儿?!”宁望知看着日楷顶着一对黑眼圈就来气,臭小子,整天让人操心。
日楷感受到爹爹的怒气,忙上前搂住宁望知的胳膊,“爹爹昨晚没回来,想死楷儿了,所以我一早就在这里等你呢。”
“口甜舌滑……”宁望知被宝贝儿子粘得怒气消了一大半。
日楷知道出门无望了,只能粘着爹爹往大厅走。
“爹爹,你忙了一天,累不累啊?等会我帮你捏捏肩膀。”日楷甜腻地问道,他知道这样能令爹爹消气,几乎百试百灵。
“哪有小王爷你累啊……嗯?”宁望知明嘹儿子的招数。
“爹爹吃早点了么,我吩咐厨房去做,蟹黄小笼包可好?”日楷耍着太极。
“昨儿爹爹没回来,楷儿干吗去了?”宁望知明知故问。
“爹爹,是不是子骏哥来信了?外公的军队出什么事了吗?”日楷想起昨天那骑着疯马的士兵。
“子骏来信说军情有点阻滞,不过目前无甚大碍,过些时日若无进展,我可能会亲自过去看看……”宁望知忽觉怎么被儿子带跑题了,“你怎么知道的?别跟我扯开话题!”
“爹爹昨晚忙了通宵,快点回房去补觉吧,不然会有黑眼圈了。”日楷显得很体贴,但依然是答非所问。
宁望知一听“黑眼圈”三个字,刚消了一半的火气又腾地冒了起来,“你还知道有黑眼圈这回事!去瞧瞧你自己的模样!”说完便甩开了日楷缠着的手臂,“臭小子,陈先生是怎么说的,谁允许你出门的?!”
日楷对于陈御医说要休养一个月的意见显然很不满意,“干什么啊,我身体都没事了,出去一下都不行么?!”又嘟囔着,“陈先生这个老古董……”
“说什么呢?!身子还没痊愈就真的这么坐不定么?偷溜出去还不带上石头,出了事怎么办?!啊?!”宁望知越说越大声。
“现在有事么,我不是好好的在这!大惊小怪的!我就不能自己出去?连人身自由都要限制啊?!”日楷也大声回道,用来掩饰他隐瞒昨日差点被撞死然后又晕倒一事的小小不安。现在爹爹不知道还这么激动,如果知道了,那还得了!
“没错!就是要限制你!”宁望知脸色一沉,转身说道:“陈源,传令下去,上次的禁足令继续生效,半个月后再另行决议。”
“是,王爷。”陈源领命下去。
日楷闻言伸手指着宁望知,“我又不是犯人!干吗关着我?!爹爹你……你实在是不可理喻!”
“哼,我告诉你,这半个月你如果不乖乖听陈御医的话好好养病,再敢偷溜出去的话,那禁足令就无限期生效!你自己选吧……”宁望知甩甩衣袖径自离开。
这次无奈之下答应了日楷不逼他学武,还被忽悠走了一张保证书,这寒冰掌是没法传给儿子了,要另觅人选,宁望知心里实在是郁闷至极。不过毕竟是心疼儿子的,看那瘦小的身板和乌黑的眼圈,如若再来一次那样的大病,自己都受不了!
而日楷听到这禁足令,则一直后悔那天要爹爹写保证书的时候,怎么内容就单单要求不学武这一条,应该再列多一些啊……可惜,实在是可惜啊!
看着再次严密的守卫,日楷知道这次禁足令是来真的了,况且自己也不忍心让下人们连着受罚,只好认命被圈在王府里。
被禁足的日子,日楷对与之一见钟情的木榕榕越发想念。他在宣纸上一遍一遍地勾画着木榕榕的身姿,即使自己的画功在宁渊国可位列名家,但画出来的仍然觉得没有那副神韵,日楷不满地撕掉一张张画纸,扔了一地,最后连画笔也索性抛了开去,可怜雪白的墙壁就这样晕出了乌黑的笔渍。
心情不舒畅,当然需要发泄,这是日楷的一贯做法。
于是,宁王府又开始了新一轮鸡飞狗跳的日子……
单单就全府上下的晚膳来说:
某餐,饭菜都变甜腻无比,日楷美其名曰:让大家都过上甜蜜的日子。
某餐,饭菜都变苦涩难咽,日楷美其名曰: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还有超咸的超辣的……各种奇奇怪怪的味道都有。
为什么只有晚膳如此?因为宁望知只有早晚两餐在王府进膳。而早膳的时间日楷还躲在被窝里呢,他可没办法那么早就起来捣蛋。
更别提,花园里的花花草草一夜之间就蔫了一大半,池里的观赏鱼也都突然反了肚……
当然更多的捣乱是针对宁望知的。而日楷也大大方方地通知他爹爹说:“你把我关在王府里不让我出去,那我可要干点坏事了!”
什么坏事?
比如,东园宁望知夫妇的卧室屋顶捅破了个洞,日楷说那样方便他们夜晚观星。
比如,宁望知要上朝,林夕儿帮他换衫时才发现朝服不是变成了长短袖就是破了个洞。
又比如,马厩里的其它马都没事,除了宁望知的几匹心爱坐骑拉肚子。
再比如,宁望知批改公文时,墨字会写着写着就渐渐消失。
诸如此类……
王府大大小小的下人们都盼着这半个月快点过去,他们实在是额外做多了好多杂务。
宁望知对儿子的所作所为几乎是完全放任的,他觉得小魔头在家里搞搞恶作剧并无伤大雅,毕竟王府安静了那么久,给他折腾折腾倒是热闹。如果小魔头乖乖呆着反而不正常,反正他有遵医嘱依时饮药调养即可。他反倒好奇宝贝儿子怎么会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整蛊手法。
林夕儿对日楷的行为也早已习以为常,小魔头就是这样一路长大的,她只是留意着指点下人们收拾好手尾而已。
当然,新入住宁王府的云湘一开始是有些被吓到,在她的认知范围还没见过这般折腾的人,不过表姨丈和表姨都镇定自若,自己也不好意思表现得大惊小怪。况且自从之前楷表哥告诉她上次遇到的那位蓝衣贵公子就是当今圣上,还笑言要把他俩配成对,她就常常心神恍惚,面红心跳的,似乎无暇过多关注她的楷表哥了。
这晚,宁望知夫妇正在偏厅品茗,日楷则坐在圆桌旁喝着参汤,一家子其乐融融的样子。
忽闻日楷慢悠悠的念道:“五……四……三……二……一……”宁望知正在奇怪日楷干吗无端端地数数,谁知日楷话音刚落,角落的一个暖炉就“嘭”的一声乍响,还冒出一阵浓烟。这突然的声响使得偏厅里的人都吓了一大跳,当然日楷除外。
日楷快速地放下调羹,擦干净小嘴,笑嘻嘻地说道:“我回房间了。”
宁望知深吸一口气,安抚一下林夕儿后便快步走上前,一把搂住正想逃离“作案现场”的日楷。看爹爹没什么怒气,日楷也干脆伸出一只手揽着宁望知的腰。
宁望知搂着日楷一直走到回廊上才出声:“儿子你究竟玩够了没有……”
日楷回道:“爹爹你究竟把我关够了没有……”
“没,还有三天呢。”宁望知坚持是半个月的期限。
日楷嘟嘟嘴表示不满,“坏爹爹……就不能提前解禁么?”
“不行!让你多折腾几天还想怎样。”宁望知摇摇头。
“你们都不反击的,其实也不怎么好玩……”日楷小声嘀咕。
“反击?”宁望知听了之后把大手移到日楷的屁股上,轻轻拍了一下,“是这样么?”
日楷把宁望知的手抓了回来,“爹爹你才舍不得打我。”
“那就叫你皇帝哥哥来打。”宁望知继续搂着宝贝儿子。
日楷有些得意,“嗤,皇帝哥哥又不打我这个……”
宁望知刮刮日楷的鼻梁,“你就得瑟吧。过了这几天,可别老是这么胡闹了,听到没有?”
听得出爹爹有丝无奈,日楷却还是答道:“听不见!”
父子俩一路搂着走向溢园,一路小声地说话。
“你到底加了什么东西在那暖炉里?”宁望知有点好奇。
“嗯,告诉你吧。”日楷把小嘴凑到宁望知的耳朵边,“秘密!哈哈……”
“你真的是没改错名字,小魔头……”宁望知捏捏儿子的小脸蛋,笑了笑。
“所以嘛,我必须对得起这名号是吧!”日楷也“咯咯”地笑着……
而日楷在家里折腾的同时,汤药补品吃了一大堆,身体调养得不错,脸色也逐渐红润起来。
但是,每天捣蛋得厉害的日楷,却越折腾越郁闷。他心心念叨着能尽快见心中的女神木榕榕一面,以慰相思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