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双胞胎一走,阮姨娘就问道:“你怎么会跟书院学生的弟妹这么熟悉?他们怎么上家里来找你了?”
宋秋娘是个老实的,阮姨娘一逼问,就把事情始末都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阮姨娘越听越兴奋,没想到榆木脑袋的女儿还能曲线救国,跟个男学生的弟弟妹妹搞好关系,禁不住就说道:“那孟潭既然能去当评判,想必学识不错,以后科举也能有一番作为。三小姐,你可要好好把握呀!”
“把握什么?”宋秋娘一听便知阮姨娘起了不好的心思,红了脸回绝道,“我和孟公子不过是几面之缘,姨娘莫要瞎说。”
阮姨娘知道自家女儿面皮薄,多说也无用,加之得了好消息心情好,也没训斥宋秋娘,敷衍了几句,暗里却是下了决心要去查查孟家的情况,要是不错的话,求到宋夫人面前估计能把亲事定下来。
孟潭是在学习休沐回家才知道,双胞胎擅自作主把手帕还给宋秋娘。
“……哥哥,秋姐姐可好了,我们每次去宋家吃点心,她都很热情地招待我们。我们都好喜欢她,你把她娶回来做嫂嫂吧好不好?”
孟潭伸出手,给双胞胎一人一个爆栗,“我不在家你们就淘气!都跑到宋家去了,还成天胡言乱语!小心我叫娘把你们关禁闭!”
小珑捂着脑袋委屈道:“我没胡说,秋姐姐对我们可好了!我们把手帕还回去,她也没责怪哥哥捡到了没及时还,还谢谢我们,说明她对哥哥还是印象不错的嘛!”
“就是!而且哥哥你收着人家的手帕不还,是不是也对秋姐姐有意思?”小玲也跟着帮腔。
孟潭虽然年长双胞快十岁,但是嘴拙,又憨直,斗起嘴来还真说不过,而且双胞胎一分析,他也有点懵,自己在比试场地捡到手帕为啥没有及时还?若说没机会,也不完全是,找个可靠的婆子送过去也是可以的。那为何自己没还呢?难道真如双胞胎所言,对宋秋娘有好感?
孟潭回想宋秋娘的样子,只记得是很安静的女子,长相至多算清秀,放在宋家四姐妹里最是不起眼。若说有什么印象深刻的,也就是比试所做那首诗了。
其实当时提名她为第三名的,就是孟潭。那首诗作,初看不起眼,细细品起来却别有一番意境,让人忍不住回味。作为一个商户女子,能做出这等水平的诗算是不错了,孟潭这才提名她为第三名。
有人云,看诗如看人,能做出如此细腻精致的诗作,想必宋秋娘并不是像她看上去那么平淡无奇吧。
孟潭沉浸在自己的回想中,没注意到有人推门进来。
双胞胎看清了来人,都蹦蹦跳跳跑了过去,“杨哥哥,杨哥哥,你来看我们啦。”
来人正是杨兼。
杨兼左手挑了好几个纸包好的袋子,右手还提着割好的牛肉。
双胞胎闻到袋子里的香味都叫唤起来:“杨哥哥你买了阜宁楼的水晶包呀!”“应该还有枣糕!”
杨兼把袋子递给他们,笑道:“小玲小珑鼻子可真好使。”
孟潭也走了过来,拦住双胞胎马上伸过去拿点心的手,打发他们先去洗手,然后才招呼杨兼坐下来喝茶水。
“你也太客气了,每次来都拿这么多东西。”
杨兼知道孟家家境不好,每每上门都会买吃的,以至于双胞胎天天盼着他上门。
“也不多,就是点心和肉。小玲小玲正在长身子,得多吃点才行。”
说起这个,孟潭就郁闷,挠了挠头发,叹了口气,“都怪我没能力,没法给家里挣钱,害得弟妹都吃不好。”
“孟兄莫要自责,待秋闱中了举,谋个一官半职,家计之事就不愁了。”
孟潭脸上难得现出一丝惆怅,“杨兄抬举我了,我资质愚钝,秋闱也不是志在必得。”
杨兼拍拍孟潭,宽慰道:“孟兄莫要太自谦,只要你正常发挥,中个同进士应该不成问题。”
孟潭深知自身实力,并未经了几句劝说便盲目乐观,不过他神经大条,心胸开阔,也没有因此而自馁,仍是振奋了精神说道:“杨兄今日怎么没在书院温习功课?”
杨兼家在郾城下属的祁县,位于与年国交界处,距离郾城路途遥远,杨兼每两个休沐日才回去一次,今日刚好不回去。
“读书久了不免有点晕,就出来透气,也没什么地方可去就来你这了。”
“哈哈,劳逸结合才能提高效率。杨兄今儿也别回去了,在我家吃顿便饭。我娘许久未见你,前些时日还念叨来着。”
杨兼笑了笑,“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不过时间还早,孟兄要不要陪我出去逛逛?”
“好啊,不知杨兄想去哪里?”
“荣辉布庄。”
时隔比试之日已经过去十来日,宋老夫人下的禁足令终于解除。
张德一如往日站在门口准备迎接宋春娘。
隔壁小二又探出头来,“张掌柜,您在等谁呢?”
“我家大小姐来查账。”张德淡淡地回答。
“哎哟,你家大小姐还到布庄做事啊?要我说,都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了,还不如守在家里寻门亲事嫁了得了。虽然说你家大小姐本事了得,可是架不住就是个女的,这女人吧最重要的便是相夫教子,成日里在外边做事,与男人打交道,把名声弄臭了,以后可怎么嫁人?”那店小二边说还边晃着脑袋,一副谆谆教诲的样子,“还有啊,她以前那个未婚夫,也真是够可怜的,被自己的女人当众甩了。虽然说坏男人罪有应得,但是你家大小姐也出名了,这么彪悍,谁敢要?”
张德冷眼看过去,眼中的犀利就像一把刀子,直把那店小二看得毛骨悚然,“你家生意很差?你怎么这么有闲管别人的私事?我要是你家老板,看到你到处闲晃嚼舌根,非把你炒鱿鱼了不可!”
那店小二受了威胁,缩了缩肩膀,强自撑起气场说道:“我不过实话实说,你不爱听便罢!反正外边说的人多了去了,我不说也有人说给你听。”说完,收回窗户缩了回去。
张德气得脸通红,可也没办法,嘴长别人身上,管也管不住,再说了,那店小二说的也不错,如今满城都是闲言碎语,哪里能管得了这么多?但愿这场风波赶紧过去吧。
没一会儿,宋春娘就到了,例行公事地翻账本查账,越看眉头越紧皱。
“张掌柜,怎么有这么多的退货?”宋春娘指着账本上一行行纪录发问。
张德斟酌了语言才答道:“之前比试的事情多少影响了客户的判断,才陆续有了些退货。不过,大小姐放心,这只是暂时的,等过段时日就恢复如常了。毕竟咱们布庄的料可是数一数二的。”
“没事,”宋春娘淡然道,“你把这些退货的商家记下来,咱们把他们跟其他客户做个区分,如若要分个轻重,就把他们往后排。”
只是听到东家女儿解除婚约的不好传闻就第一时间退货摘清关系,这样的生意伙伴能靠得住?既然靠不住,那也不必费心思维护,还不如多花心思在忠诚客户身上。
原本还担心该怎么抚慰少东家的张德闻言豁然开朗,不过一向审慎的他思考了片刻还是说道:“大小姐的意思,我明白了。不过,咱们布庄声誉受损是不争的事实,如果不采取措施任由事态发展,咱们会处于被动。只防守不进攻,生意可是比以前少了不少啊。”
张德考虑的也没错,这半个月以来,布庄不仅被退货多,就连原本要谈成的生意也黄了不少,再这样下去,只怕宋家要丢了兖州第一布庄的地位了。
付出如此多心血的家族生意,因为自己而萧条,宋春娘心里甚是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