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十三假想着自己坐骑着白龙马,手舞三尺长剑的威风模样,啧啧,如果再有一个身有危险的美女需要自己去解救就更完美了。(飨)$(cun)$(小)$(说)$(網)免费提供阅读
李占云道:“不知恩人从马上摔下,伤势可减轻了没,有没有耽误练功。”
罗十三正幻想着金庸武侠梦,哪里肯说自己没功夫?顺着台阶便下,说道:“小小伤势,何足道哉、何足道哉。至于八卦掌那个玩意儿嘛,已经是很少再练了。和谐社会嘛,大家坐在一起抽壶水烟、摸摸麻将多好啊,打打杀杀的不讲文明,以后要少来。”
李占云续道:“我们虽然得救了,但接下来的日子很不好过……有一伙县衙班子,以县丞为首的,师爷、主薄、典使、衙役,他们这干人得了知府廖庆谟的势,说我结交绿林(指黄二爷和清朝人罗十三),不按数交纳粮食,又漏赋税,可我的家都被肃顺带来剿匪的八旗兵们给烧毁了,我哪里还有余力去种地……如今只好住在外甥满洲的家里,唉,可他们不放过,硬要追来,我……”
肃顺真能耐,剿匪就剿匪,还纵容下属胡作非为。前头死了一个为民做主的光山县县令金朝栋,今日又来一个稀里糊涂的赴任知县罗十三,廖庆谟虽没见过这人,但肃中堂早交代了,让好好“照顾”着。
塔公主对肃顺颇有了解,还见过几回面。可现下听了这些,气得牙根直痒痒,心想自己平时在皇宫里头,外省的官员来述职,口中跟皇上说这个省好啊、这个省太平呀,五谷丰登,百姓丰衣足食、共道大清咸丰万年之长,那时觉得天下如此太平。
没想到只在全国一隅,会有这么不公平的事、如此坏的人,真是可恨至极。遂问:“受了知府的欺负,你们为何不找巡抚?巡抚是死人吗?”
罗十三手中抿着茶杯盖,跨着腿,嘎巴嘎巴地嚼着牛软骨,笑道:“他们还没到许昌呢,就要被人砍了,你再到洛阳去找巡抚,那不情等着被毁尸灭迹啊。我的好公主,你呀,在宫里头太平岁月惯了,不知道老百姓辛苦,这回你跟哥哥出来多走走,多见识见识——你们大清啊,不是我说,寿命就二百七十年,为什么啊?就是让巡抚以下的父母官给作的,一个个脑满肥肠贪得无厌;皇帝施行优惠政策,这帮瘪犊子回来专坑百姓,百姓有冤无处告,要么惨死,要么恐吓,偌大的巡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早拿钱给喂饱了,那还有得好?——所以,这世道,要想人莫欺,除非去做官;做了官有利钱拿,还能照顾照顾jqka奶,不然一大家子须养活,靠什么来过活营生,是吧?”
李占云只有叹气的份,又说:“他们看上了我的孙女,说:得了好,就能帮我打官司。这分明就是白话,我要告的是肃顺,他们难不成能扳倒肃顺?我不愿意,所以他们要明抢,说今夜不来,明日必到的话来恐吓我,所以我……我只能设灵堂假死,只有这样,我的孙女才能为我守孝,三年不可婚嫁。只可惜了我一身老骨头,日后无权再见天日,只当‘死人’而已。”
罗十三觉得这个把戏挺有意思,人家找个验尸的来,你不就暴露了?相反让那伙人更厌恶你,说你这人不老实。
“你就答应人家完了嘛。”
这句话真是语惊四座,满场只有李进喜一个损友赞成。塔公主义愤填膺,举双手反对,说你罗十三忒不像话,人家走头无路想死的心都有,你反而说风凉话,让人家舍女为狼,你还是不是我哥教导出来的奴才啊!隐士里头各个舍生忘死,可为国捐躯,你罗十三别以为脑袋受了创,就搞特殊,再说你本性也不这样啊。
就为了这句话,罗十三从前的英雄形象在塔公主心里再次大打折扣。
罗十三一张嘴里是振振有词,反辩道:“我告诉你,人人都不想当奴才,要不是你大清社会昏暗不堪,谁不想做点小买卖娶个好媳妇过日子?还隐士呢,谁一出生就想做隐士?若不是为了生计,谁愿意自认奴才,整日踩在刀尖上,一锅热汤在脑顶悬着,还随时有可能砸下来——出生入死,到底为了哪一项!”
塔公主站起身来皱眉问道:“你吃错药了吧?这话你能说吗?你赶快嚼烂咽肚子里,我当没听见,就算给你一次机会。”
罗十三懒得理她,对李占云道:“嫁个孙女有那么困难?”
“实不相瞒,”
“说罢,我们都听着。”
“实不相瞒,”李占云酒劲涌起,心生惆怅万千,鹰鼻一紧,叹道:“是冥婚……”
“妈呀!……”罗十三满脸惊讶,神色之中还带有一丝惊恐,但转瞬便消散了,连忙说道:“你倒是答应他啊!”
………………
他再次语惊四座。
李进喜都坐不住了,面通紧锁道:“十三,你疯了?”
那玩意儿是和死人成亲,邪乎,你那不是祸害人家乖孙女么。”
罗十三解释道:“李老爷子,你的家产不是被肃顺侵占了么,是谁要娶你孙女来着?”
李占云绝望地看着他,回道:“是信阳知府廖庆谟他那死去的爹爹,活到今儿个,已经有七十三了!”
“——般配!”
大家都不知道罗十三为何会兴高采烈,范满洲忍不住想上去抽他两鞭子,还有塔公主,对罗十三的语技大感愤恨,几次要离座而去,都被进叔苦苦劝下,因为她根本不想再听下去!
而罗十三却说:“你让孙女嫁给他爹,那么你孙女就成了廖庆谟的后妈,你也就成了廖庆谟的太爷,官司打不赢,辈分上占占他的便宜也是蛮过瘾的;再说,你孙女身为后妈,她有权去分廖家家产、想必廖庆谟是个贪官,他家一定很有钱,李老爷子,你塞翁失马啊。”
罗十三马虎眼,居然算漏了一条:婚前财产,统统不属于女方。
可惜!可惜!
这个梦想还未捂热乎呢,就被李占云悲亢的声色给敲碎了:“河南的冥婚,是要女方入葬、与君千古相随的!……”
这句话说完,罗十三大大地被吓傻了,屁股下面晃悠悠的椅子险些没翻过去。
“神马!?——你说神马!?”
“——随君入葬、大埋活人哪!”
“妈了个巴子的,反了!”罗十三正义之心徒增万倍,大口啃了一根牛鞭,就着小酒喝了,起身叫道:“进叔!”
“啊!?”
“铺好床褥,今晚老子要在此为李老爷子亲自守灵!”罗十三的意思很明了,就是要和“大名鼎鼎”的信阳知府廖庆谟斗上一斗了。
“是!——那我做什么?”
“你安抚公主就寝,在门外守着公主。”罗十三看了看塔公主,塔公主也正以期盼的眼神看着自己,“那个……”顿时心里有点胆怯,刚刚的勇气突然间一落千丈,甚至烟消云散,“你……你守在公主的门外,别、别被人搅扰!……”
“恩人!你……”
罗十三道:“别管我叫恩人,我就一俗人。我呢,本来是想让你孙女儿去分贪官的家产,谁知道他们玩的是这条阴损的路子。我到底该想个法子治治这帮贪官污吏,你放心好了。”
李占云哪里能够放安心?上回你和黄二爷救了我,回头还不是我干受罪?这回你再惹怒这帮子过街老鼠,最后拍拍屁股走人,留下烂摊子给我,县丞典使砸上门来,那我还不如死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