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赶在异虫攻破身后的大门前,成功地通过了下一道大门,布雷其深深地松了一口气。这下他们总算离身后的追兵有一段安全的距离了。
“队长,我们准备出发了。你们在什么位置?”李的耳塞里传来了运输机驾驶员的声音。
“正在进入机库,”她说道。“准备起飞。”
最后一道门打开了,机库停机舱映入眼帘。空旷的机库里除了布雷其那架损毁的女妖就只剩最后一架医疗运输机,里面装满了陆战队员,登机斜板敞开着正等着他们。李和布雷其是最后两名乘客。飞机的引擎开始咆哮,驾驶员正稳住油门并保持发动机空转,急不可耐地想要起飞,彻底摆脱这里。
他们飞快地跑过了机库,李跑在前面,用尽全力冲刺。布雷其本可以使用他身上的CMC战斗服中的动能随动装置轻易地超过她,但他没有这么做,反而是缓慢地移动着以掩护他们的后方。就在他们靠近登机斜板时,李在在轰鸣的引擎声中,隐约听到一声沉闷的嘎吱声从后方某处传来。她从肩膀处回头望去,只见两个备用入口的大门被砸开了,随即刺蛇和蟑螂开始蜂拥而入。
布雷其看到这一幕立马端起手中的来福枪进行开火。“别停下,”他对着他的头盔通讯器吼道。“我掩护你!”
她克制住冲动转身跑了回去。布雷其是对的,李没有装备战斗服,而身穿战斗服的他能在几秒之内登上船。但李了解他的性格,知道他在冒着何等的风险。“不,”她边跑边大声喊道。“快到登机斜板!我们能在它们抓住我们之前离开的!”
布雷其好像无视了她的劝告,对着刺蛇群就是一顿火力乱扫,两只刺蛇应声倒下。不过他开始后退了,一边后退一边进行着点射。异虫的尸体叠在一起堵住了走廊,使得后面的异虫只能挣扎着才能通过。“我只是想做得稳妥点,”他说。“这下我们登机吧!我会跟上你的!”
尽管她知道这是个谎话,但还是在爬上了登机斜板后才最后向身后望去。“我已经上机!你快赶紧回来,士兵!
布雷其开始小步跑向登机斜板,不时地转身对着异虫射击。在跳上斜板之前,他又对蟑螂群进行了最后一次齐射,但他浪费了太多的时间。蟑螂群已经接近到远超他预期的距离。就在布雷其登上斜板的一刹那,最前面的蟑螂扬起它的前腿并张开它的巨腭,喷出了一股酸液,击中了布雷其的右膝,瞬间让他失去了平衡。他趴在了李的旁边,在看到布雷其的新型合金装甲冒着浓烟溶解掉时,李的眼神中布满了惊恐。
布雷其痛苦地喊叫着,但即便他有头盔麦克风,李在飞机引擎的轰鸣声中也很难听见。他痛苦地扭曲着身体,不断挥动着手臂,刚好将李绊倒在斜板的地板上。李在布雷其沉重的作战服下挣扎着快速地摸索着自己的腰间,奋力扭着肩膀终于摸到一颗手雷。她的肩关节里有什么东西响了一声,但却毫无痛感。她的手指紧握着光滑而又冰凉的高爆手雷,手臂向后猛得一摆,一上一下蓄力将手雷抛了出去。
“快起飞!快!关闭登机斜板!”她对着耳机喊道。手雷在空中划出了一条弧线,在投射到机库中的阳光下照射下格外耀眼。手雷落在了袭击布雷其的那只蟑螂的锯齿状嘴里。
李透过登机斜板在与机体闭合前的一丝细缝,目睹着那只异虫被炸得粉碎。两名陆战队员扶着布雷其翻了个身躺在地板上,另一名陆战队员正冲着驾驶员叫喊着。引擎随即全速旋转燃烧。医疗运输机腾空而起,机身转了足足九十度,在其呼啸升空的同时,飞机的排气产生的巨大气浪将地面上的异虫轰得皮开肉裂。
布雷其,仍然平躺在地板上,他扭过头对着李,升起了头盔护目镜。他微笑着,脸部因疼痛抽搐了一下,然后又微笑着。
“我一直都说,我们是绝配。”
***
当最后一个生态球断网时,丹尼恩陷入了惊恐和无助。撤离飞船还要三十分钟才到。他在担心中央基地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如果他们失去了电力,飞船就不得不依靠手动调整坐标来找到他们的位置并降落,但多山的雨林地形环境又会使着陆变得异常困难。附近有一个合适的地点:也就是之前带他们来的运输机降落的地方。但那里有六个月没有使用过了,雨林植被已经占领了那里,若是从空中向下看去会很难辨认,尤其是当有强烈的风暴从西面移动过来时。
丹尼恩与乔瑞斯的最后一次通话是在一小时前,那时他还在劝说她立即返回。之后他就一直没有她的消息。但眼下他也没有多少能做的事情。他走进了中央休息室区域,考林茨和其他工作员正聚集在那里。有两人失踪了。
“嘿,海斯肯和德赛斯呢?”
考林茨朝他皱着眉头。“还在他们的房间里收拾东西。没事的,我们还有时间。”
其他人都坐在这个房间里,喝着酒聊着天。大部分人在抱怨,也有几个人惴惴不安地望着丹尼恩。他们稍早前对这场断电事故进行了一次讨论,海斯肯甚至指责他和乔瑞斯对“明显是一个通讯问题”的情况反应过度。丹尼恩跟所有人提及了乔瑞斯的报告,也就是三号球也被彻底摧毁的事情,但海斯肯却对此毫不在意。
并非所有的科学家都在抱怨。有些人还从未经历过类似这种与世隔绝的情况,开始变得有点烦躁不安。但研究工作的巨大损失还是打击了他们所有人,甚至丹尼恩。他原本是一名物理学家,一直在利用其业余时间做一些深太空无线电波的分析实验。他下载了尽可能多的数据,但自从通讯系统自身开始出故障后,数据损坏就成了一个问题。据他所掌握的情况来看,当他们回到克哈星球时这里的所有数据都会失去价值。平添又一个损失。
一记撞击声打断了他的思绪。“那是什么声音?”
考林茨在海斯肯宿舍的方向挥手道。“海斯肯大概是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吓得丢掉了自己的行李箱。”几名科学家听后开始大笑。海斯肯原本就是出了名的神经质,而那道撤离命令显然让他变得更加不安。
然后,又是一声撞击声。丹尼恩开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整理着行李箱和椅子。在他来到通向海斯肯宿舍那条走廊的前一刻,他的私人通讯器响了。
“…呼叫基地……乔瑞斯……丹,听得到我说话吗?”
虽然线路受到了静电干扰,但还是能听到她的声音。“伊耶纳,你在哪儿?我整整给你发了一个小时的信号。”
“情况不太好,丹……生态球完全被……异虫,我确信……正试图前往你们那里……”
海斯肯宿舍传来的连续撞击声现在和另一种噪声夹杂在一起,惊慌失措的人们发出的尖叫声。
丹尼恩朝着其他科学家喊道,“见鬼,它们来了!快去军械库!所有人快跑!”他转了一圈,试图想起前往军械库的方向,这个所谓的“军械库”其实只有一个武器柜,里面也只有六只手枪而已。如果伊耶纳没说错的话,那这些武器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而他也不能百分之百地确定他没有听错她的话……
正确与否已经不重要了。
丹尼恩、考林茨以及其他所有科学家一动不动地站在突破口旁边,裂开的口子喷出了大量从基地走廊中蜂拥而入的异虫,直扑进休息室区域,将他们围得一个水泄不通。
一切很快都会结束。
***
医疗运输机的着陆方式很粗暴。胜利号的舰港本就已经被它自带的医疗机占满了。科雷科夫部队的额外加入占尽了他们最后一丝可用的空间。
但任何只要能让你顺利下机的着陆都是好着陆。陆战队员开始下机了,不断受到先前抵达者们的问候。一支医疗队快步赶来,准备将布雷其和其他几名受伤的陆战队员带往紧急手术室。李本可以快步跟上。但她没有。
相反,她拉开了医疗运输机的驾驶舱门,拿起了驾驶员的头戴式耳机。
“舰长,我是丘齐尔少校。”
“欢迎登船,少校。你的小伙子们已经跟我说了你是最后一位——”
“闭嘴,听着。立即提升飞船高度。你听到我的话了吗?我们必须脱离低轨道!”
“不行,少校。我们有命令在身,在回港前必须使用核弹清除科雷科夫基地。”
“你他妈知道我们刚才在下面做什么吗?难道我们是在掐着时间在下面找乐子?”
“…噢,收到。”
***
泰伦人走了,就像胆小鬼一般狼狈地逃离,同时也抛弃了他们宝贵的基地。凯瑞甘使用她的异虫眼对废墟进行了扫描,在泰伦人遗弃的残骸中收集到了一段信息全景图的残片。其中大部分的科技对异虫来说都太过陈旧没有多少使用价值,而且在基地中也没有探测到任何生化装置。不过这也符合逻辑,毕竟这里只是一个警戒站。他们的主要补给基地应该才有真正有价值的情报。
跳虫四散开来,钻满了整个基地,每一寸地方都被注释和标记。异龙也在基地的外围做着同样的事情。凯瑞甘不会漏过任何一个细节。
刺蛇和蟑螂来到了基地内部的神经中枢。如果在这个死亡的卫星上存在任何有价值的人类情报的话,那么肯定会在这里。凯瑞甘派几只领头的蟑螂酸化了防爆门,随即展现在它们眼前的是一个有节奏地产生出灯光和声音的蜂巢般的东西,还有一个静电成像的幽灵鬼魂不停地表演着,似乎是在可怜巴巴地盼望着哪天人类的再次回归。
第一只蟑螂在经过已被融化成一团液体状态的大门残骸时,感到了一阵热意。凯瑞甘接收了那股感觉,但这似乎有些不合逻辑,直到有更多的异虫开始有相同的感觉。
火焰在神经中枢的墙壁上蔓延,火势从防爆门中向外窜出。一股奇特的味道激起了所有蟑螂的反应,唤醒了它们一股模糊的远古群落记忆,那是一种有潮湿的丛林、高大的山峰以及奇异的蔓藤汁液的味道。
火焰不断地燎着天花板。光的波长发生了扭曲,产生了红移现象。一道快速震荡的声波在太空中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