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朝阳初升,天色晴朗,蔚蓝的天空飘着一朵朵白云,宜嫁娶、动土、开张大吉!
昨天在栎阳城众多贵族、商贾巨富、士子都收到了用名贵古木盒装着封拜贴(战国时期朋友同级叫投刺),上面羊皮卷上书写着:想知道谁可称天下第一名士麽?想品天下飘香十里的天下第一名酒麼?天然居午时恭候大驾光临本酒馆。天然居?得到门房管事稟报才知道是原老秦酒肆,反应各有不同,都有去一观之心思。
巳时(早上九点)刚到,天然居门前胖掌柜领着一众小厮、酒保、侍女等身穿全新衣服,神采奕奕、笑容满面已在等候。
两旁门柱竖匾和门楣之上的牌匾都盖住了一块大红布,红布之上还有用布折叠而成的花瓣,煞是好看!
铛!铛!铛!衣着光鲜的小厮用条红布包头的木棰用力敲打着铜锣。
四周的居民路人都让铜锣声吸引过来,见到以前的酒肆弄的花里花哨,皆围在门前指指点点。
“贵老哥呀,这店在搞甚?”
身穿长袍的汉子问身边的开典当铺的东家老者。
“谁知道,一大早吵死人,布老弟,等着吧,看看有什么花样,看那红布好象里面的有古怪哩……”贵老哥捋捋胡须道。
“咦!整得像娶婆娘一样,忒好看哩……”
“是哩,咱嫁人时也没弄的这样风光耶……”
“翠花娘,你想的倒是高兴,你家汉子当时从十里大山背你回家吧?驴子车也没一架,还想鲜衣结彩迎你呀……”
几个粗衣妇人嗑了一地瓜子碎片!喋喋不休口沫横飞!
除了大人围观,还有些孩童在大人身边追逐嘻戏,喧闹不已,气氛显得热闹非凡。
三楼之上,窗棂前,公主蒙着黑面纱,向下张望着交头接耳、大声叫嚷的人群。
小三儿、郑姬对坐在案几前,鲁佰、小鸾儿、西门大官人在两旁侍立。
“这茶很不错啊!”郑姬喝了一口酒肆所谓的特供茶。
“……”小三儿摇了摇头,这茶还没炒过,只不过是晒干冲水了事,又或者是碾碎成茶沫,能多好喝?
“先生,你倒气定神闲,像个局外人!”嬴乐公主关上窗摘下面纱,露出俏丽的容颜。
“有甚好急它?急也不能改变什么,该做的事情都做好,等着就是,有麝自然香!有花香自有蜂蝶至!”
“先生你不去指挥一下他们?等下万一应付不过来怎办?”
“我不出面了,不然等下询问起来没完没了,还是保持神秘感好,现在露脸可不是个好主意,公主你不道德,想坑我?”
“坑是甚意思??”
“呃……”这怎么解释?坑还个字红起来还是从坑爹开始啊,跟着各种各样的坑,焚书坑儒?
“这个坑其实就是直接或者间接陷害人拖累人,比如儿子犯了罪,查查连爹也入狱了,叫坑爹。泼妇骂街骂到了贵人,连累了夫君叫坑夫。上战场前说自己可一杀百,却令战友丧命,叫坑队友。深坑、中坑、浅坑、挖坑……”小三儿屈指数了数,反着白眼,太多坑了……
“咯咯……有意思真的很有意思啊!”嬴乐公主拍着手娇笑起来。
“嘻嘻!三公子,你时常坑人麽?”郑姬难得俏皮眨眨眼睛,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稍冷的娇容绽放出明媚之态。
“本公子一直受到民间好评,人称耿直先生!怎么可能会坑人?就算坑也坑的不是人!”小三儿一本正经,肃容道。
“哼哼……这个耿直先生尊称怎来的?自封的吧?”公主不相信地发出了鼻音。
“哎!说来话长,以前某年某月某日,在魏国都城闹市,看着一个白发老人在街头竖着木牌黑炭文:已三天没饭吃,好心施舍个铜钱呀!于是我上前给了他一块黑麦麸饼给他。老人犹豫了一下,望了望四周围观群众,接过麦麸饼飞快地嚼碎吞了下去,感动的眼泪都快掉下来……”
小三儿停了一下,然后继续道:“我拍了拍他的后背,道:别急,还有,我又掏出来一块。老人不好意思推搪道小哥,我饱了。知道他肯定不饱,我急了,他才接过麦麸饼,慢慢咽完,眼角都湿湿的……”小三儿说着好象泛起回忆停止了。
“然后呢?接着说呀!”嬴乐公主急着追问。
“然后呢,我拿出了十来个麦麸饼……他就跑了,唉!”
“有东西吃怎么跑了呢?”
“因为后来听周围的人解释,才知道他是个地道的吝啬地主老财,还专门去骗有同情心的有钱人,赚取银两无数。这天气冷,黑麦麸饼又硬又难吃,所以——地主老财就跑了!”
“哈哈……”在场几个人哄然大笑不已,西门大官人用力拍着大腿笑的最响亮,那劲爆力度也不嫌疼!
“嘻嘻!公子就是心肠好,才会上当!”小鸾儿黑溜溜眼珠变成了五角星形状,闪闪的很惹人爱。
“哎呀……你个傻傻的小鸾儿,你真的没救了,这样笨,小心你家公子把你卖了还帮他收铜钱帮数数!”
嬴乐公主睁大眼睛,张了张红唇,脸带纠结指着小鸾儿恨铁不成钢的道。
“才不会呢!我家公子是绝世无双大好人来着,怎会卖了我?”小鸾儿嘟起粉色的小嘴扬起小脸道。
“啊……哈哈……好、好、好,只要本公子有一口饭吃就分你一半,本公子就算把自已卖了也不可能把咱家可爱的小鸾儿卖了,苍天可鉴。”小三挤眉弄眼得意洋洋对着嬴乐公主道。
“公子真好……”小鸾儿瞧着她家公子,眼中的小星星已经掉了满地!
“哼!”嬴乐公主看到这主仆二人情深款款交流着,不由得一阵气结。
“小鸾儿,你放心好了,就以你家公子的聪明才智,谁能骗他?他自家不骗人算好了……”
郑姬莞尔一笑,点点头认同公主的**。
至于鲁佰神色平静,内心其实很高兴,自家子侄眼看要一飞冲天、成为人中之龙凤,光宗耀祖不远矣。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小三儿变得如此惊世骇俗,但经历生死逃亡,又有几年的当乞丐难民之经验,早就变成人精,当乞丐人笨的都挂了,有些事小三不解释他也不会去问,听吩咐为他处理些杂事就好。
午时一到,几个鲜衣奴仆簇拥着一个衣服华贵的公子哥儿来到店前,随后又陆陆续续鲜衣怒马、衣冠齐整达官贵人接蹱而来。
吁!一声,马嘶声响起。一衣服纯黑、朴素无华约十八、九岁,面目粗犷、肤色稍黑、无须的年轻人在旧老秦酒肆勒缰立马。
啪!身手矫健飞身下马,整了整衣冠,扫了几眼店铺前达官贵人、文人雅士,抬头望向三楼,见到窗户紧闭,收回视线抱胸而立,身后有两名家奴垂手待召。
“咦!是三公子嬴佐……”
有几个达官显贵认得秦献公三子,此子乃妾室所生,继位无望的他加上天**玩,终日沉迷于吃喝玩乐之事,在兄弟姐妹之中最爱折腾,这等热闹之事怎可能少了他?
而在几个远处软轿(肩舆)之内,秦国的上大夫(承相)甘龙,长史公孙贾(机要秘书),中大夫杜挚领大田太仓职务(农业部),几个重臣也在观望之中,当然更少不了七国的密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