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既然选择支持连家,其他家族再要成事,毕竟代价巨大。只是中原的人早晚有离开草原的一天,只要耐心等待,机会总会再来的。
无论是鲍家、左家或是其他有心思的部族莫不是暗暗招兵买马,延请能人异士,图谋争锋,不过主婚使傅龙星在大殿上露的那一手足够震慑力,众人不得不在心里掂量是否有这个本事能触逆鳞。
况且目前与血族对战,还需傅家扛旗,不论各部族是否心怀感恩,亦或只是坐山观战,正面与傅家为敌,总是不智之举。
鲍家或是左家,或是其他家族,这因果利弊也都是权衡清楚的。所以,连动即位之事无人再站出来反对,只是背地里如何蝇营狗苟,各动心思就不得而知了。
草原各部族间实力太过均衡,部族间争权夺势又是司空见惯,日后必定也是纷扰不断的。杨荣晨将自己分析、总结的草原局势的奏疏呈请龙星过目。
龙星看也不看,只点头道:“荣晨处理就好。”
杨荣晨应了,又禀告道:“荣晨已命和亲护卫使加强皇宫守卫,尤其是盟主连动的护卫,要不,再让玉翎或是燕杰也过去值守?”
龙星摇了摇头道:“这是他自己的家,他若是自己都看不好,别人能总一直替他看着吗?”
杨荣晨应了声是,觉得五叔说得也有理。便是自己等人看得了连动一时,也保不了连动一世,富贵吉祥都是看他自己的造化吧。
眼看要到午时,连动亲自过来,请主婚使大人和护卫使大人一起用餐,龙星推却了,杨荣晨就自己过去了。
龙星瞧瞧肃立一侧的云岚和燕文,再瞧瞧玉翎和燕杰,吩咐道:“云岚你回镖局去给我办件差事。”
从中原运来的大批龙牙草刚刚运抵傅家镖局。这些龙牙草颜色碧绿,汁液更浓,用来服食或是浸泡武器,功效更加。
这是在出关前,龙晴用御前指挥使的牌子调度龙门等关隘采买搜集的,除了成草还有许多草籽,并在气候转暖后运往西木草原。
龙晴发现在京畿或是江南等地常见的龙牙草,除了能入药防范血族外,与其他药草配合更有许多其他医用功效,龙牙草的身价大增。
大嫂方夜夜最近在家信中向龙晴提及,若是直接服用龙牙草的汁液,说不定能防范血族感染也不一定。龙晴等人都是将龙牙草煮在茶叶中饮用,量极轻微,若是真如大嫂所言,倒是也值得一试。
血族选择在西木落足,亦是因为西木之地虽然草木繁盛,却独没有龙牙草。和亲使团带来的龙牙草即将消耗殆尽,补给终于及时送到。
龙晴准备将这些龙牙草用于对抗血族,并传授西木草原部族种植之法。
能承运如此路途远、风险大的商务运输的商家自然是非中原第一大商盟天盟莫属。只是这笔买卖利润低微,稍有差错,不仅是血本无归、有损声誉,还会落个“延误官差”的罪名。
这本就是费力不讨好的活儿,府衙原本还以为天盟不接,哪知却是一说就通,天盟外堂堂主小杜带了人马亲自押运,确保万无一失。
如今龙牙草行市走高,亦有不法行商或武林世家私运龙牙草来到草原,高价售出牟利。只是这些价比黄金的龙牙草,只有草原贵族才买买得起。
小杜来给盟主请安,傅家镖局内外已是聚集了不少人,围观打探,或是祈求售卖这能防范血族的“宝草”。
除了应官府委托运送的龙牙草,天盟当然免不了也夹带了两车“私货”,这也是商盟常用手段,买卖赚钱不赚钱的,车马费用也得赚出来。
燕月心情很有些不好,小莫和玉翔难得见燕月师兄如此冷肃,都有些惴惴不安,回到镖局后更是小心翼翼,玉翔奉茶上来,就肃立一侧,小莫则告退去督导见习镖师功课。
小莫也是难免叹气,这教习一职明是燕月师兄做的嘛,可是自己这个兼职却是做成了全职,比谁都忙。
小杜也是战战兢兢,竭尽全力用最简短的表述汇报了差事,然后肃立一侧,等燕月示下。
燕月一只手抛着铜钱,另一只手支在扶手椅上拄着下巴不知想什么,过了一会儿才道:“这些事情你去办吧,切勿张扬。”
小杜应了一声,向燕月告退,再对玉翔抱了抱拳,退出去了。
玉翔看看天色,再看看师兄脸色,觉得师兄心情好像好了一点点,便小声搭话道:“不知师叔师兄他们会不会回来用饭。”
这句话提醒了燕月。今日杜翩翩安葬后,师叔祖或是龙策小叔都要回傅家来住的,早上老大走时还吩咐洒扫收拾来着,午饭当然也要准备。
“那几个丫头都在干什么?”燕月问玉翔,他回来时还嫌那些女孩儿子烦,如今要用到人家了才想起来问。
西小东死了,燕月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西小东若非血族,倒真是个不错的兄弟,而且为免燕月为难,宁肯自己灰飞烟灭,这兄弟也是够义气的,所以燕月就觉自己不够义气,所以就各种不舒服郁闷,回到镖局时也是板了脸自己走到堂上,那些女孩子就都回后院去了。
“都去请出来,洒扫做饭吧。”燕月吩咐玉翔。
玉翔有些迟疑,这些女孩子哪个也不是听话的主啊,好像是早上就拒绝做饭,罢工了啊。方才又有些不愉快,还能再乖乖地来洒扫做饭吗?
燕月也有些叹气,先不说陈玄衣腿伤不伤吧,那是任师伯的千金,主意又正,连老大都是敢算计的,自己还是别招惹她了。至于庞月月呢,虽是好说话,可毕竟是含烟师兄文定的媳妇,将来是嫂子,也不能太没礼貌。
然后就是萧萧了,自己的女人,不用客气。还有宛然、冷小袄和温小宝,都是小丫头,燕月觉得都用不着太客气。
“除了陈姑娘和庞月月,其他的都叫出来干活儿。”燕月很霸气地道:“难道镖局养着她们是吃闲饭的吗?”
温小宝还在生气呢,正和陈玄衣抱怨燕月这个混球,竟然和血族弟子交好,还对血族弟子剑下留情,简直敌我不分嘛。
萧萧犹豫了一下,劝温小宝道:“温姑娘,西小东已经灰飞烟灭了,这件事还是不要再提了。”
温小宝蹙眉道:“血族诡计多端,那个西小东不是说自己是不死的吗,许是假意灰飞烟灭却是趁机逃脱也说不定呢。”
宛然和冷小袄也觉得有这个可能,冷小袄忽然又想起来,问温小宝道:“血契是什么东西?你拿了吗?”
温小宝摇头道:“我怎么会拿,你们是不知道那地道里有多少奇奇怪怪、恐怖至极的血族,我逃命还来不及呢。”
萧萧忽然心中一动,想起在那间非常奇怪的方方正正的墓室里,血族断腕处飞出的那道青光,自己被温小宝推开,那道青光似乎射进了温小宝的眉心。
温小宝随后昏迷,而萧萧也未在温小宝的头上看到伤痕,所以还以为自己记错了或是眼花了,没有在意。
难道那道青光就是什么血契?萧萧忽然想起欧阳佩显的事情来,欧阳佩显的身体里不是就埋过血族的法器吗?那道那血契也是血族的一种法器吗?
“温姑娘,”萧萧迟疑着正要开口,玉翔在外面轻叩房门。宛然一跃而起,去给她家玉翔开门。
玉翔是来请几位姑娘去帮忙做事的,他可不敢似燕月师兄吩咐的那般霸气,只是轻声询问,是否可以帮忙去洒扫一下,并准备午饭。
“好啊,我一会儿就去。”宛然非常温柔地道。实际上,她无论是洒扫或是做饭就没有干的好的。
冷小袄也同意去帮忙,顺便问玉翔,燕杰啥时能回来?玉翔也不清楚,冷小袄担心燕杰和燕文一起做事,怕要挨打。
玉翔笑道:“燕文师兄最好说话的,绝对不会无故责罚燕杰。”
庞月月和萧萧准备去做饭,陈玄衣也说要一起去。玉翔问陈玄衣的腿伤不要紧吗?可还痛吗?陈玄衣微微笑道:“不过皮外伤,还没你师兄打你们的板子痛呢。”
玉翔不由有些脸红,以为陈玄衣知道他又被师兄打板子的事情了呢,便道:“我也只是挨了十板子而已,小莫师兄打得也不重。”
宛然不由各种心疼,又埋怨玉翔怎么不好好听话,干嘛又招师兄的板子。
玉翔也很冤枉,燕杰回来要给燕月师兄请安,玉翔就说燕月师兄在马棚罚跪。
燕杰咋舌道:“这次老大很气怒吗?还罚燕月师兄去马棚受责?”
玉翔叹气道:“岂止是罚跪,还说要让燕月师兄每天都挨十板子再让师弟们观刑呢。”
燕杰听了替燕月师兄委屈,就去三叔龙晴那求情了。然后果真三叔心疼了,命老大免了燕月师兄的责罚。然后去求情的燕杰不仅没事儿,还各种被老大发糖果,而只“多”了一句嘴的玉翔,却挨了十大板,真是没处说理去了。
只是这些话,玉翔自然是不能和这些女孩子细说,便只对宛然道:“是我多嘴惹了老大气怒,才受了罚,已经没事了。”
温小宝却是一拍手道:“说到多嘴这件事,我倒是有一件事,还忘了跟小卿师兄说了呢。”
耶律芳儿满面愁苦,闷闷不乐,回到杜家后,请白霆父子自便,就去后院看安儿,小白说和她一道去。
白霆来杜家确实还是有一堆事情要处理的。傅青峰的意思,并不想让龙策再和杜家有什么瓜葛,所有杜家的一切,都还是要交还到耶律芳儿或是其他的杜家人手中,所有这些,就请白霆帮着处理。
耶律芳儿却表示,她虽是杜翩翩的徒弟,但是并没有加入巫族,而且与杜翩翩也没有血缘关系,按照巫族的规定,她是不能继承杜家私产的。
杜家的亲属并不多,白霆就在来致哀的亲属中,选了血缘关系最近的几家,想让他们来继承杜翩翩的私产,只是他们却也都说不行,表示自己几人都已脱离了巫族,是不能再继承杜家私产的。
原来杜家规定,只有继承巫师衣钵的杜家子孙才能继承杜家私产,而西木草原上,除杜翩翩外,并没有别的杜氏巫族了。不过杜翩翩的妹妹据说也是巫师,只是在几十年前就搬到中原去了,而且还曾立誓,永不会回到草原来。
白霆一时半会地也找不到杜翩翩的妹妹来商量此事,便决定将这些私产尽数变卖成银两什么的,方便携带,待日后到中原去的时候再寻找杜家后人。
首先是杜家的生意得找人接手,耶律芳儿虽是不能继承杜家私产,白霆还是给她留了几间长租的旺铺,让她吃利息,其他的就都处理了,便是杜家的地契也要过出去。
安儿这几日很是嗜睡,负责照顾安儿的仆妇待安儿也很好。小白过来看安儿时,安儿刚刚睡醒,小白告诉安儿,起来收拾收拾,以后不住这里了,要回傅家镖局去住了。
安儿倒是有些想念师父和师叔们了,只是又害怕师父师叔们严厉,总没有他在杜家这样自在快活。
小白就训斥安儿道:“小时候只知道自在快活,不知勤勉上进,长大了一事无成,才有你后悔的。”小白可不就是想到了自己。他幼时聪明伶俐,就是怕吃苦,又有他娘疼着惯着,习武上就多有懈怠。
偶尔傅龙城到白家做客,想要指点、督导小白武功,小白总是借了娘的掩护,各种逃避推脱,如今他的武功虽然比一般世家弟子可能强上一些,但是比起傅家弟子来可就是差得远了。
安儿对小白做个鬼脸,答应一声,去收拾自己的东西,只是他一个小孩儿,会收拾什么,还是小白过去,帮着安儿收拾。
耶律芳儿一直坐在桌边,好像在想心事,看见安儿蹭在小白身边,磨着小白叔叔装这个玩具装那个玩具的,忽然就掉下泪来。
小白一边训安儿就知道玩,一边还是按安儿的指挥,将安儿那些宝贝玩具都一一收拢了,回头时,正看见耶律芳儿的泪珠滚落腮边,小白心中,莫名一疼。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