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错除了手痛,皮痛,骨头痛,其实果真是没有什么大碍了。尤其是得知手上的唇印消失之后,更是高兴了。
“谢谢三哥,龙错并没有哪里不舒服了。”龙错端正地跪在地上,仰起小脸对龙晴道。
龙错五官俊逸,线条如刻。他脸侧的肿胀已消失了,只留青紫,唇上还有破皮结了血痂的地方,看起来又是刚毅,又是乖巧。
“只这里有一点儿痛。”龙错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右手腕上,略有些委屈。
岂止是一点儿痛。龙晴真是愈发心疼,摸了摸他的头道:“明日就不痛了。”
傅青峰愣愣地看着儿子的侧颜,很有一些恍惚。这孩子,已长得这么大了呢。他忽然有些羡慕龙晴了,自己是有多久没有这般摸过龙错的头了呢。
也许,自己从未这般轻柔地摸过错儿的头,便是偶有碰触,也多半是自己不顾头脸地一巴掌打过去的时候,才会碰到吧。
“早些安歇吧。”傅青峰起身:“都不必出来了。”
站着的龙晴,跪着的龙星、龙错忙对傅青峰道晚安。
小卿、含烟一直侍立门侧,见傅青峰出来了,小卿挑了帘子,含烟提了灯笼,恭送三叔祖回房。
龙星暗吸口气,犹豫着要不要开口向三哥请责。
龙错方才是硬爬下床来跪着的,他明显感觉到了龙星的紧张,也是紧张起来,跪得再直一些,先认错道:“错儿今日行事莽撞,让三哥担心了,请三哥重责。”
龙星无语了,龙错你能不能不抢我的台词……
龙晴用手点点龙错的额头:“你确实该罚,日后若再不知检点,横生今日这样的是非,不用等三叔等手,我就先打断你的腿。”
“错儿不敢了。”龙错乖乖地应,虽然他心里觉得三哥一定是舍不得打断自己的腿。
龙星觉得自己不能再沉默了,还是像龙错一样,先争取个好态度吧。
“三哥,龙星……”龙星刚张口,龙晴的目光就看过来了。
“外面去。”龙晴冷冷地道。
“三哥。”龙星怯懦地叫了一声,吓得想说什么都忘了,难道,难道三哥真要将自己吊外面树上打去吗?
龙错也是吓了一跳,忙伸手拉拉龙晴的衣襟,小声求道:“三哥息怒,轻责五哥吧。”
“就是打得轻了,才敢将我的话当耳边风。”龙晴斥龙星:“外面跪着去,天亮才准起来。”
龙晴的房间本来也不是很大,仅一间卧室带一个隔间的书房,今夜龙错占了龙晴的卧房,龙晴也是要睡书房的,罚龙星在门外看门可是正好。
只是罚跪而已啊。龙星和龙错几乎是同时松了一口气。
龙星的脸更红了:“谢三哥轻责,以后龙星行事,一定多多思量。”
燕月带玉翎出了府门,嘱咐道:“老大的吩咐你可记好了,看看就好,切勿招惹是非。”
玉翎笑应道:“是。”
燕月也不由笑了:“你记着就好,也别忘了时刻提醒师兄,我瞧老大房间里的戒尺、藤条的可是又备齐了。”
玉翎轻吐了下舌头:“小弟也看到了。”
燕月瞧着玉翎的模样怎么这么可爱,伸出手在他脸上拧了一下道:“今儿怎么这么好看。”
玉翎的脸立时就臭了,用手揉揉燕月师兄拧过的地方,不吭声了。
“玉翎没有喜欢的女孩子吗?”燕月伸手又呼噜呼噜玉翎的头。
“玉翎可不敢随便喜欢女孩子。”玉翎闷闷地道,扭头看了看燕月,很好奇地问:“师兄就那么喜欢燕姑娘吗?”
其实玉翎想问的是,师兄为那位燕姑娘挨了那么多板子值得吗?
“小孩儿不懂。”燕月微微笑道。想到萧萧,燕月就觉得心里暖暖的,有一种充实的感觉。
皇宫之内很是静谧。公主莲娜夜不成寐,来找金城公主闲聊,苹果出来推拒道:“多谢莲娜公主相邀,金城公主不胜酒力,已睡下了。”
莲娜只带了一名贴身侍女过来,听了苹果的话,很有些失望,却也不好勉强,嘱咐苹果仔细照料,就转回自己的寝殿去了,只是转身时,不小心将一副锦帕掉落在了地上。
苹果回到屋内,一身黑色劲装的陈玄衣也轻轻地将轩窗拉开了一条缝隙,慕容亦然和慕容嫣然都摸黑在桌旁坐着。
苹果想要点亮烛火,被陈玄衣摆手阻止。院子里,公主莲娜的侍女又回转来,自地上捡起了锦帕,又仔细看看这边的动静,才转身走了。
又过了一会儿,陈玄衣瞧院子里确实没有动静了,才掩了轩窗,又将竹帘拽下来,才悄声道:“点了烛火吧。”
苹果这才依言点亮了一根灯芯。室内烛光极暗,总是比摸黑强多了。
“我瞧着这位莲娜公主确实好像有问题。”陈玄衣用黑纱遮面,准备去探探莲娜的寝殿。
“傅小卿只是嘱咐咱们小心谨慎、多多留意而已,可没让你做夜行人吧?如今古姑娘不在,你万一泄漏了行踪,怕要引起很多麻烦的。”慕容嫣然不赞成陈玄衣的做法。
“总要知己知彼。”陈玄衣微微一笑,俏丽动人。
小卿和含烟在房间里议事。
血族是红月古城的禁忌,似乎许多人都察觉到了,却从不曾摆在台面上。因为红月古城的失踪人口特别的多。
西木草原多是游牧民族,居无定所,若是遇到水草肥美的地方,驻扎下来,耽误个一年半载的情况也有;又或是遇到了大风沙,迷失了回家的路或因此殒命的情况也有。
所在,在红月古城,人活着是靠运气的,死也寻常,并不会引起太多的关注,至于失踪这等小事,更不会引起太多的波澜。
“这是小弟命玉云整理出来的。”含烟又拿出一个大本子来。本地有专用于张贴寻人告示的告示栏,含烟命玉云将三个告示栏上近期失踪的人的情况都默记下来,并誉写出来。
小卿“嗯”了一声,并没有看。
“自和亲队伍入城后,似乎就不再有人口无故失踪了。但是在这之前,却是几乎每日都有人口失踪,而且,失踪的人群基本上止于本地贫民和牧民。”含烟当然也是分析过这份数据报表的。
小卿点了点头,意料之中,只吩咐道:“细查。”
含烟应了是,又禀告今日业绩。今日镖局虽是新开张,生意已是上门了。仅是今日开业,就接了三单。
小卿接过含烟奉过来的单子,赞许道:“果真是开张大吉啊,师兄先给你记上一功。”
傅家西木镖局的局主虽然是傅青峰做,具体的事务打点、业务承接自然还是含烟一手办理。
含烟一边给师兄填茶,一边笑道:“含烟不敢居功,是三叔祖、师叔们和师兄领导有方。”
小卿不由笑,近来含烟似乎越来越会说话了,庞月月果真是教夫有方啊。只是这句玩笑话,小卿并不敢对含烟讲,怕是含烟恼了,又与庞月月那里生出摩擦来。
这些日子来,含烟与庞月月的关系慢慢投契。含烟为人方正、古板,庞月月爱笑、爱闹,聪明伶俐,她与含烟倒是相得益彰。
只是含烟骄傲惯了,更是习惯了在月月面前摆出夫君高高在上的架子,那也就更听不得人说,他如今这般随和爱笑是受了月月的影响的。
这一点儿上,燕月与含烟实在是差了十万八千里,燕月对萧萧的喜爱向来是不避人的,而且就差在师兄弟跟前天天秀恩爱了。而且,燕月居然还给萧萧写了情信……小卿想起来就觉得好笑。
萧萧得了信自然是百般欣赏不够,于是就被冷小袄和宛然发现了,宛然觉得有趣,便要求玉翔也给她写,可是玉翔写文章并不是那么伶俐的,于是玉翔就虚心去请教玉翎师兄,正巧小卿撞见了。
当时把小卿笑的。如今这么一看呢,小卿忽然觉出陈玄衣不错来了,陈姑娘在这些事情上,可是比那些小丫头都懂事得多了。
含烟也不清楚小卿师兄在想什么,只是感觉小卿师兄看贴子的时候心情好像还不错。
小卿含着笑意的时候,给人的感觉真是如沐春风,含烟也觉心情很好,拄着下巴隔着桌子等着师兄吩咐。
今日接的三份单子,都是大额保单。一是连胜所托,请镖局在明日的祭天大典上,派镖师护卫盟主连科。二是左家所托,请镖局选派镖师为府内弟子教习。三是鲍玉丽公主所托,愿意出重金请镖局尽快护送一具棺木回中原。
前两单已是定单,只这第三单为待议。镖局中,接这种护棺的单子,被视为不吉,且有诸多规矩,利是是要翻倍的。只是镖局新开,不接单更为不吉,含烟也敢贸然做主,尚未最后定单。
“而且那位鲍玉丽公主的意思,是想请师兄亲自运镖。”含烟小心翼翼地禀告道。
“哦。”小卿略沉思了一下,才吩咐含烟道:“明日请鲍玉丽公主带着棺木过来吧。”
行前验棺,这是镖局的规矩。小卿的意思,自然也是要接单了。
“那个。”含烟有些犹豫,想问又不敢。
“说。”小卿端了茶。
“是。小弟放肆。”含烟立起身,才道:“小弟唐突了。”
“让你说就说。”小卿微蹙眉。
“是。”含烟再应了一声,才小声道:“小弟是觉得,觉得师兄似乎,似乎与这位鲍玉丽公主,是否,是否相识啊?”
含烟磕磕巴巴地问了这一句话,可是出了一身冷汗。他十分后悔,干嘛要答应庞月月来问老大这种八卦的问题啊,这要是触怒老大,岂不是自己往板子底下送吗……
难得,小卿既未生气也未恼,也不曾追究含烟吞吞吐吐地说话方式,只是放了茶,轻叹了口气道:“也许,倒真有一位旧识也未可知啊。”
“是。”含烟也不知听懂没听懂,却是果断地决定不再追问老大这种问题了。
只是可惜,含烟的觉悟晚了。小卿已是微蹙眉道:“你最近的话却是越来越多了。”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