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木器店的青年师傅能不能做这个,竹器和木器虽是不同,但也应有相似的地方吧。
下回还得仔细去问问,再重新定做已经没必要了,倒是可以在两笼中加一个半壁高的封圈,这样便容得下更高的容器,想用蒸笼在小锅上蒸蛋糕也没问题了。
只是眼下她还真是有些为难了。
难道必须得黄单了?
不说这一笔单子的收入有多少,人家一个外地人远道乘兴而来,结果最后败兴而归?
冯时夏不想变成这样。
这时候的锅盖都是木质的、平的,不像现代,有些考虑到蒸东西的需要,特意做成了有容纳空间的帽型。
锅盖不行,蒸笼盖不行,她想着哪怕是又两个锅也成啊,这会儿的铁锅连个把手都没有,如果有两个锅的话,就能倒扣着来用了。
然而即便老人们有购买权限,也没有添置多的锅。
这也不难理解,这儿一口铁锅动辄好几百,相对后世如果不追求高品质的平价锅来说,这价格已经相当高了。
尤其在这儿,自给自足的时代,对外的工种和工作太少,普通民众想从外赚一点儿收入其实很不容易。
比如,按自己开给摊上的兼职员工的工资,哪怕对方一个铜钱都不用,想攒下来换一口日常用的锅,起码都得两三个月。
因为贵重,所以,一般家里也没那么奢侈地备上几口。
有一个炒菜就不错了,铁锅又不是一次性的。
真要是一不小心用破了,她觉得肯定还是如她之前所想,绝大部分家庭都不会立即换新,而是第一时间去找人补锅。
剩下要煮点什么,陶罐、砂罐都能用,还便宜得多。
这些也耐烧,即便坏掉了,换几回新的也比铁锅要省钱。
因此,就算不是在老人家里,找第二口锅的想法都不实际。
冯时夏疲惫地揉揉眉心,要不,偷摸着去小家伙院子里把蛋糕蒸了?
反正这会儿他们应该睡着了,厨房的门锁正好又……
这念头在脑海里闪过一瞬就立刻被她大力晃出去了,自己虽然不是去做什么坏事,但这般不经过主人家同意就趁夜偷摸入侵的行为其实和窃贼无异。
她这是急得魔怔了。
“嗯咳——”
门外的响声让她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是老人,不知怎的这会儿又起来了,也不知站门外多久了。
老人见她发现了,也没啥不自在的,干脆径直进了屋,往铁锅上轻轻瞟了一眼,就在放碗筷的简易台板下端起了洗菜盆,直接倒扣在了灶台安放的锅上。
!!!
还有这种操作?
冯时夏瞪大了眼。
可仔细想想,这不正好吗?
自己千方百计要寻的不正是一个密闭性良好,还能有空间容纳自己的蛋糕面糊盆的锅盖吗?
刚刚都已经想到蒸锅锅盖的造型了,却偏偏忽略了眼前最形似的替代物品。
要不是老人出来看这么一眼,自己这蛋糕恐怕还真就做不成了。
比起老人,自己这个所谓见多识广的现代灵魂反而一时思想僵化了。
“咳——咳——”
冯时夏猛然觉出不对劲来,短短两分钟,老人都咳过两次了,早前吃饭那会儿她还没发现有这情况呢。
老人这是身体有啥不舒服了?
她向老人指指喉咙询问,老人摆摆手表示无事。
冯时夏都明显能看出老人咳嗽时的难受来,这能是没事的样子吗?
咳嗽的病因多,但老人之前似乎是没有这个症状的,应该不是长期或持续性的,难道是换季引起的感冒?
春秋换季时确实是感冒频发的时候,老人孩子一般抵抗力会弱一点,会感冒也很正常。
只冯时夏不是医生,甚至没有多少医学知识,不敢断言到底是什么病因。
她下意识地把手探到老人额头。
若是突如其来的病毒性感冒,一般还会伴有头痛、乏力甚至高热的症状。
孟氏没料到冯时夏会有这般动作,下意识就退了一步。
她虽是接受了冯时夏在身边,但是连英子都好久没对她有这般亲近的动作了,她真的不太习惯。
这后撤的一步让两人都有些愣了。
冯时夏这时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似乎有些过界了,但这事涉及到健康问题,她不敢不谨慎对待。
知晓老人应当不会为这个真的跟她生气,她便还是坚持上前了一步,探了探老人的额温。
结果出乎冯时夏预料,感觉还挺正常的。
没有发烧,冯时夏的心却没放下,因为不知这算是好消息还是不好的消息。
只是确定自己更摸不清老人目前的身体状况了。
但不管怎么着,身体不舒服时多休息总没错的。
劳累肯定是不利于病情恢复的。
她便也不多说什么,只快步将堂屋的油灯重新点着了,然后强硬拖了老人的手臂,将其送回了堂屋旁边的卧室。
接着又回灶屋现烧了一点儿开水,配了半碗的温水端给老人。
如果是感冒的话,多喝些温水,有助于加快新陈代谢,对病情还是有些好处的。
虽然在现代,“多喝热水”这四个字常常被人吐槽。
孟氏本来确实已经躺下了,可好一会儿后还隐约听着灶间有响动,才起身过去看看。
她想着这娃子今夜必是事情多,忙不过来,自己还是得去搭把手。
至于咳的这两声,人年纪大了,一年到头或多或少都有几天不舒坦的时候。
其实没啥大事,就是精力有些不济,旁的做活什么的也不耽误,她根本没放在心上,过两天自然就好了。
却没想到冯时夏把这点子小事看得这么重,又是比温,又是扶她休息,还特意给她烧热水的,实在让她有些猝不及防。
自己是出去帮忙的,结果反给人添乱,净让女娃来照顾自己了。
然,更令她想不到的事情还在后头,女娃一直也没走,守着她喝完水,又比划了几下。
大意仿佛是让自己跟着她一块,去……去更西头那边?
那头可没有别处了,这娃子莫不是说的……县城?
嗓子?
不会是她想的那般吧?
娃子想让她去县城看嗓子?
不就咳了两声啊,也没起不来身、做不了活,身子哪哪都好好的,怎就要这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