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毛边的纸片相对完好地保存几天、几月可能都有办法,但若要累计到以年计,除了数量庞大之外,防潮、防鼠、防虫、防老化,样样都是费心的事。
不然一旦留存的核对毛边有一点损坏,到时辨不明真相就会引来祸患。
她用这个一来是预定的有效期极短,收回即作废。二是蛋糕这县城里看起来只有自家有,有什么问题是必然找上门的。三是食品安全一出问题就是大事,她必须慎重点来。
不然,在她看来,布匹这种日常消耗品能差不多成为硬通货的古代,非要弄个销售凭证没有太大的益处,可能会得些名声,这还必须将后续的售后处理得极好才行。
但无论怎么说,更多是麻烦。
这么说不是说她不负责任,在社会没有形成相应规则的前提下,没有责任心的经营者自然不会这么做。
既然是有责任心的经营者,只要不是店铺管理出现重大失误或者出现谋私利的小人,商品在离柜时就应该是双方验证过的,有相应的品质保障的。
除非是长时间使用需求并有维修必要的工具,不然像布料这种一下水就会褪色皱缩或者放一两年就不时兴而价值大跌的东西,容得人家再来售后么?
就是现代卖衣物这些,原封未动一般也只能7天内退换,否则除开质量问题,只要拆下标签就不予退换,
就是有质量问题,依所购商品的不同类目和价值,少则一月,多也就半年左右的售后期限。
逾期便无法处理了。
所以,现在这布店在没有任何规则约束的前提下弄出“小票”,实属不太明智。
如果这里有相应律法来保障倒还勉强,如果没有,那只能说是自找苦吃。
她有心想提醒两句,可这么复杂的事情那是她如今能表达清楚的。
再说,人家这么一大间店铺开着,生意经不可能比她浅薄,说不好还有别的缘由要这么做吧。
最重要的是,他们二者之间只是普通的买卖关系,连一点情谊都谈不上的,人家凭什么相信她?
任谁看,她都只是个摆摊的小摊主而已,还是所谓蒙昧的山村出身。
罢了。
这家店能在县城开到这般规模,就算经历些什么波折,想来也是能安稳度过的。
于是,她不发一言地收好凭证,当场强硬地给两个目光灼灼的孩子换上了新鞋,冲柜台后的俩伙计点头致意后便牵着人往外边去了。
“少爷,哑娘子人还真挺好的。你这样明说咱们是学她的,她都没有不高兴啊。”伙计感慨。
“可能这个就算我们学了也不怎么影响她自个儿的买卖吧?我不相信她真的一点不在意别家铺子学去她卖的吃食。”曹胜若有所思道。
三人刚跨出门槛,于元便急不可耐地出声了:“夏夏,哑婆婆都给我做了新鞋鞋了,怎么还买鞋鞋啊?”
小孩的语气里带着嗔意。
天色将晚,比以往要暗多了,主街道上很空旷,已经没几个人了。
冯时夏环顾一周,再左右各看一眼两个低头走得格外小心翼翼的孩子,嘴角勾起一抹笑:“[穿]。”
“好看。”小豆子空出的那只手提高自己的裤脚,边走边欣赏着自己脚上的新鞋子,特别美。
因为它们跟那天自己和阿元在隔壁铺子里看到的发光石头一样闪亮。
于元因为冯时夏在外边的出声太惊讶,抬头看了人好一会儿,等真正听明白冯时夏刚刚说的话,脸上的梨涡便时隐时现,小嘴抿得紧紧的。
忍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那,怎的买这么多啊?鞋鞋好贵的,袋袋里的钱钱都要换没了。”
冯时夏轻快的脚步一滞,随即走得更快了:“[天黑了]。”
她竟然有些不敢回答小孩的这个问题。
当然不是因为买鞋子花的钱太多,而是买布花得钱更多。
可小孩明明应该能看懂这一点,却只提了鞋子,没提布。
原来只要是她想要的,小孩即便不满事后都会忍耐。
偏这一点确实让她愧疚。
但若是说对之前的行为有多后悔,那也是说不上的。
她无法跟小孩解释当时的情境到底为什么要那么做,当然下决心买下那块布是有赌气的成分,但更多的是一种回击。
她是成年人,那些鄙夷的目光可以无视。
她不能说话,耳朵不好,那些刺耳的话可以当没听到、没听懂。
可两个孩子呢,这些目光和话语会对他们带来多大的伤害和影响呢?
凭什么他们就要忍着接受这一切呢?
别人欺上门来,他们委屈难过,她自然是要打回去的。
口舌之争她不占优势,撕扯起来更是难看,用对方最在意的东西狠狠地还击才是最合适的法子。
何况,她现在付得起这代价。
这布贵是贵了些,可自己没日没夜地忙活这么一个多月,哪怕说是犒劳自己也不算过分。
虽然不是自己挑中的,不符合自己的风格,但平心而论,这匹布真不算难看。
即便以后用不着,手头紧了还能典当,亏不了多少。
于元没听到答案,握着冯时夏的手紧了两分。
冯时夏又看了一眼沉默的孩子,同样没再说话,加紧脚步往菜市街去。
天真的要黑了,在布店耽误的时间有些长,屠户小哥和赶车的大爷的时间都紧着呢。
只是,还没到街口,便有熟悉的声音传来。
“阿元,豆子。”
“阿亮哥哥。”
是赶车小哥。
对方似专门在等自己?
冯时夏不解。
“我来的时候,赵哥说你去买东西了,我便在这等着。我明儿休息,正好顺路送你们回去。他人已经先走了,说会跟城东的赶车大爷说一声让他别等了的。”胡亮指指牛车后的箩筐解释。
冯时夏侧身往里一看,屠户小哥的摊位确实已经收了。
她把俩孩子扶上车,坐稳后想着,如果城外赶车大爷还在的话,除了车钱,等会还得先道歉才是。
总是让别人这样无限期地等自己真的很无礼。
只是,等他们出了城,熟悉的骡车并不在。
她张望了两眼,于元就懂了:“阿亮哥哥说,阿诚哥哥喊阿爷先回去了。”
小豆子跟着“嗯嗯”地点点头,不过他的心思不在此:“阿亮哥哥,夏夏给我买了新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