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头微皱，片刻又松开，回到灶屋给小孩煮黑糊糊，又热了所有的包子。
帮忙的几人不会要工钱，自己又还不了工，请一顿晌饭其实还不是很够的。他去开口，二叔那边肯定会帮忙，只是依二婶的性子，饭食做成啥样他就没谱了。
这么多包子他和阿元两人也吃不完，小孩那犟性子他再了解不过，说不吃就不会留的，可再放到明日带走也不是很新鲜了，不如把多的等会带去田里分给大伙当个早饭。
说起来，他忘了跟阿元问问家里还有没有那个怪味的花生，能不能卖，师兄可盼着的。
但这会儿让他叫醒阿元问这个，他也不乐意了，干脆等上午小孩来送水的时候再问吧。
煮好的黑糊糊给阿元热在蒸笼里了，他自己就着凉白开吃了几个包子，剩下的灌到阿元非要借给他的俩葫芦里，等会一并带去田里。
他装了约莫5斤糙米，又到菜地里摘了一篮子菜，留了一点在自己屋里，其他都准备送到二叔家里去。
橱柜上阿元说的那些做好的酱肉他一点没拿，这东西看起来还能放两天，得留着给阿元多补补。二婶做饭的手艺虽然算不得很差，但也就一般，是远远比不上这女子的做饭手艺的。
他还是有些私心的，想让自家弟弟吃得开心些。只提了自己昨天带回的半斤鲜肉打算带过去，顺便再给二婶添30文买肉的钱。
大概也就差不多了。
“阿长，阿长——”
“来了。”
跟李家两父子汇合，他第一时间递上了两包热乎乎的包子。
“叔，金树哥，来，这么大早的麻烦你们了，我自个儿也弄不好别的，热了几个包子，你们拿着填填肚子吧。”
“你这是干啥？你婶子弄了饭食，我们都吃了的，饱得很，你快拿回去！留着给阿元吃吧。”李全林却推拒。
“放心，阿元我留着有。他一个人也吃不了这么多，这回我特意多带了些回来，等会有福叔他们也是个个都有的，李叔你就拿着。”于长温声劝着，塞到了李全林的怀里，又把另一包往李金树那边递了递。
“哎呀，是包子呀？阿长你也太客气了，”嘴里这么说，李金树却没太客气地就接了过去。打开就喜了，一眼就看出正是以往豆子带回来的那种，当下咬了一大口，“阿长，你这包子是在县城哪家买的？我怎的找好久都没找着卖这几个口味的包子铺，这花样多得嘞，馅也调得香得很，素的都好吃。”
于长眼皮一跳，带上一点若无其事淡笑道：“喜欢你就多吃点，我也不知哪家买的，这都是我师兄去县城办事我让他帮忙带回来的，要不下回我问问？”
李金树点头又道了声谢，这包子要是跟别的铺子里一般价，到时他晌午花一文钱买个酸辣口的素馅的，配着自己带的饼子也能吃得香。
李全林抱着油纸包看着自家狼吞虎咽的大儿子却有些踟蹰，里头足足有5个呢。
除了金树打短工出门得勤，他平日很少去乡里，更别说县城了。所以，一年到头都难得买两回包子，买也是给家里最小的豆子带的，金花偶尔能分着一口，像他媳妇和他阿娘几乎都不沾口的。
包子虽然算不得特别金贵的物件，但一个包子都能买一斤菜了，自家又做不得外头买的那么好吃，也是个稀罕物。
于长心思一转，帮着开腔道：“李叔要是真吃不下了，就拿回去给婶子他们尝尝吧，正好早饭少做两个饼子，省点劲。今日你和金树哥都要来帮我的忙，屋头里里外外都要婶子一人忙活，我都过意不去呢。”
李金树吃了两个便也不再吃了，哪怕里头好些口味自己还没尝着，还是把剩下的塞给自己爹，也道让拿回去给阿娘、金花和阿奶尝尝。豆子平素跟着阿元可吃得不少，也不差这回的。
而且他知道只要到了自家桌上，娘和阿奶还是会先紧着豆子吃的。
想想这样不行，他强硬地给自己爹留了两个，自己抱着两包剩下的回了趟院子。
三人到了于家不久就分开了，李全林带着李金树问于平牵了牛、扛了耙就先去田里了，留他俩叔侄在后头说些话，安排些事。
于平一听于长的打算便把方氏的顾虑说了，他是为自己侄儿的名声着想，没啥开不了出口的，还说要是银钱不凑手，他这边能帮着先给。
好不容易挣扎着起了身想阻止借牛却晚了一步的方氏在后头恨得都快把袖子扯烂了。
“娘你不舒服了？那快去歇着吧。要是实在不成，晌午我来帮大哥煮饭烧菜就是了。”于娟看着自家娘露了些狰狞的面孔，生怕大哥瞧着不高兴，推着方氏就要往屋里去，还自己揽了这个大活计。
现在方氏是计较这个吗？当然不是。她是心疼于平随口就要给于长贴补的那些个钱，要真是让自家出个百来文，她便立时晕了算了。
“这会儿你倒显能了？平日让你烧个饭怎么就得喊半天了？你个丫头才会几个菜就充王想办席了？到时只怕闹了全村的笑话以后嫁都嫁不出去，我可不会一直白养你在屋头吃闲饭。”
方氏当下狠劲戳了好几下于娟的额头，都戳出了红印子。
“二婶快别骂娟子了，她都是一片好心，着急想帮我这大哥。再说就是今日真得让娟子帮忙了，哪个敢笑话她，看我不打上他家去。”于长忙上前拉开了人，维护着于娟道。
“大哥~”被方氏再次扎透了心的于娟听得于长的话，终是露了些委屈。
“就是，我丫头多懂事呢，别个想办还没那个本事，哪个敢闲话看看？”于平也是愤愤。
“行，就我一个恶人。你们有能耐，打得过人。可你以为你打了人就不说了，人不当你面说，背着你不照样说？我这是为的谁？”方氏摔了手，涨了一肚子气。
“唉，都是侄儿不好，要不是有福叔和李叔他们几个都不会收我的工钱，我也肯定不会来劳烦二叔二婶。但凡我爹娘还在，也……”于长说着就低落了，转身似是想出门。
“阿长你这是说什么呢？你爹娘不在，你二叔二婶不就是你爹娘了？你把这儿不当自己家了？也是叔昨儿没想透，李家和志成他们路来跟你交好，定是不会收银钱的。那现在就这么办，晌午让你婶子整治一桌，请他们一顿晌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