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妃紧走几步已经到了跟前,她的神情里带着一股倨傲,看到染青也不像烟妃那般有礼,而是似笑非笑地说:“皇上这几日身体不适,想必两位姐姐此时来的不是时候呢,烟妃姐姐熬的药不像有功效,这里妹妹特意问了太医正找了秘方过来,相信皇上定能药到病除。”
她身后的婢女走前一步,手上托盘内也是一罐瓷器,但看那色泽和花纹是要比之烟妃的要好上许多,就是她这身打扮也比烟妃那素衫罗裙要华丽不少。尤其是她头上插的金凤,原本那饰品是只能皇贵妃与皇后所用,而如今柔妃堂而皇之就插在了头上,等同于不把染青这个前贵妃放在眼里。
烟妃看了看染青神色,看不出什么端倪,柔柔笑了下道:“妹妹也是来给皇上送药的吗?不妨一起进去呢,能多一个方子是好事,咱们都是想皇上可以早日康复。”
虽然她们三人身份都属侧妃,带在宫里是按前后封赐顺序的,所以即便柔妃得宠,也是要排在她烟妃之后,这声“姐姐”,她就是再不甘也是要喊的。
染青撇开头不去看她们,“你们尽管进去,本宫在外等等。”
柔妃眉上挑,脸显得意之色,尽管青妃之前被皇上留宿紫阳宫,可是这么多日都为召见,显是已经失宠了,如今跑到紫阳宫来求见皇上,是想再邀宠吗?也不看看这后宫早已变天,她可是有太后撑腰的,就是烟妃见了她也不敢多仗势。
想到此处笑的更加灿烂了:“那就多谢姐姐了。公公,还请带路。”话这么说,脚步已经迈开了往里走,小何子见状只好低声道:“奴才先送两位娘娘进去,青妃娘娘您请稍候片刻。”
烟妃没再说什么,不想示弱于柔妃,于是也不再管染青这边,就跟着走了进去。人一走后,门前就变得安静下来,不知为何职守的禁卫都没见,可能是到寝宫门前伺候了吧。她左右看了看,坐在了门旁的台阶上,仰头看了看天,明明现在属于炎热天气,可几缕风打到她背脊上,觉得甚是寒凉。
她面上看似平静,其实心里却是翻腾的。柔妃的冲突在脑中过了一遍后,觉得心头发苦,而两人的话也对她有影响,原来这几日她躲在凤染宫里,不问世事,竟是发生了这许多事,封柔妃,然后,他也生病了!喝的还是烟妃亲手熬的药,有那么些郎情妾意的味道,只不过横着里面又多了个柔妃来搅和。
想到这个雨柔,不觉笑了,这个女人看着颇有心机,其实就是草包一个,哪里会是蓝如烟的对手。光她这身耀眼的打扮,是巴不得别人不眼红她?难怪烟妃今日会找上门来与她闲聊呢,为的就是想联合她一起对付柔妃吧。
只可惜,她对这些斗争不敢兴趣,合摸着她们该怎么斗就怎么斗,别来扯上她就是了。这一想,觉得自己来这趟紫阳宫都来错了,婉玥是秦天策妹妹,该操心的也是他才是,干嘛让她这个外人来瞎操心。而他生病了,多的是人争着照顾送药的,也不用她多此一举。
突然头顶传来一声质问:“宁染青,你坐在这里做什么?”语气微微带了凌厉。
染青怏怏抬起头来,一愣,这人怎么在外面?那么里面......
这情形实在是有些搞笑,那两个女人争着要进去给皇帝送药,结果这主角却在外面,那么现在她们在里面做什么?对坐着相看?想到这个画面隐隐想笑。
坐在那仰看着秦天策,只觉得他更加高大,好看到没有瑕疵的脸,依旧英俊绝伦,只是添了一丝苍白,倒真像是生病了。
不想这么傻傻的以这种角度与他对视,尤其那眸子里隐隐的暗流,显示这男人又可能在生气了。拍了拍腿站了起来,却不知坐了好一会,腿一直蜷曲着,猛地站起来不止是脚麻了,更是头晕目眩,一个不稳就往前栽去,眼见是要与地面接触了,忽然腰上一紧,已被那人搂在怀里。
直觉的去挣,却没挣开。
而秦天策见她抵抗态度,心头又有了怒气:“朕问你坐在这里干什么?为什么不进去等朕?”那小何子是干什么吃的?竟然让她坐在这里等!
这个小女人当真是让他恨的咬牙切齿,那么轻易就挑起了他的怒火,冷持的情绪总是会因为她改变。那日,本是好好的相处,故意惹她不给她睡觉,他觉得这也算是一种情趣吧,哪知这女人说了那不中听的话,气的他当场甩脸走人,还发狠下令撤了禁令。
但他也就那一时之气,早朝时拿了几个大臣撒火出了气就也没觉得什么了,哪知下朝后回来,她踪影全无,居然堂而皇之的走出了紫阳宫回她凤染宫去了。当时他可是气的站在当处手都在颤,恨不得立刻冲到她宫里把人给拎回来。却到临门口时,想起这几日与她几乎整日纠缠,完全沉迷进了女色,就连朝事和奏折都落下来不少,刚刚朝上有臣子在问昨日奏折进言,被问的哑口无言,只因心里头念的全是一个人身影,那奏折根本还没看。
这么一想后,决定冷却下心里那股焦躁的火,冷掉些对她越来越多的在乎。否则,他真的要成沉迷女色的昏君了。
可是随着一天天过去,他越来越不习惯她不在身边的日子。就连那床,因为少了一个人,而不再暖和,几次夜里起来想直接去凤染宫,可是走出门了,还是回了去。他身为帝王,若是连这点自持能力都没有,还谈什么治国平天下。
而且他也不想让她知道,现在的他对她是那么念念不忘。可能就因为他老是这样反反复复的起来睡下,夜间寒冷,惹了风寒。平时自己身子清楚,一点寒气哪里会伤到他,秉持着自己习武之人,也就没去在意。
哪里会想到,这次风寒来得猛,隔天他就开始觉得头昏脑胀了,立即运功驱寒气,这寒气倒是驱掉了,可是人也变得无力。
他得风寒一事,本是隐下来的,后来韩萧发觉他脸色微白,建议不妨开些药吃。直觉就想反对,但转念一想,没准他这风寒病从太医那里传出去了,她可能就自动过来看他了,也不用拉下面子去请。
可是等了几日,她连个踪影都没见,反而是烟妃和刚封的柔妃倒是几番前来送药。气的他连膳都用不下,这宁染青当真是不把他放在眼里!借着恼怒,立即让小何子去传他口谕,他就不信了,她能不来,她敢不来?
小何子去了后,心思竟凝聚不到奏折里去了,时间越长越是焦躁。起身就走出宫门去附近的枫林练剑,那是他每日练武的地方,想借由这方式来去去火气。可是只练了一会,就心里惦记着回来,还没走到宫门口,远远看到她屈膝坐在门口,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仔细搜索了怀中女人脸上神情,看不到一丝担忧之意,难道她就这么不在乎他?虽然说他的风寒其实好了大半,不至于像头几日那般手脚无力。
见她不答,又再问了一遍。
这次她答的很快,唇角露出略带讽刺的笑容,“里面已经有人在等,不想进去参合,就等在这里了。”
秦天策凝眉,沉声问:“谁?”
染青挑眉,是谁还用问她?这不是明知故问吗?烟妃也说了每日都来送药,想必那柔妃也差不多如此吧。
见她不回答,看着那笑觉得怪刺眼的,他索性手一用力,直接把人给横抱了起来,染青只好手揽住他肩膀支撑身体重量。踏进宫门后,果然见侍卫和小何子站在了寝宫门前伫立,见他们二人如此而来,没有人脸露讶异之色,低了眉眼唤:“参见皇上。”
烟妃和柔妃两人此刻正端坐在寝宫里的靠椅上,正好是对坐着的,婢女伫立在后。两人也都不攀谈,静默异常,本已都等的心焦,忽听门外唤“皇上”,各自脸上露出欣喜,全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
寝宫门被推开,两人正待上前行礼时,却见皇帝怀里抱着的青妃,都愣住了。
过了好几秒,烟妃反应过来,低头道:“臣妾见过皇上。”柔妃也从怔愣中醒过来,“参见皇上。”两人抬起的目光均都放在了染青的脸上。
秦天策扫了一眼两人,算是明白刚才她话中暗含的讽刺是何意了,不知为何心里反倒没那么生气了,若是她什么都不说才是不在乎吧,看来她还是会吃醋的。